声音停顿得时间更久,音量压得更低:“23。”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上了年纪的技师忽然缩回手:“老板怎么了?碰你痒痒肉了吗?”
佟言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摆了摆手,却说不出话,肩膀和胸膛笑得轻颤,碎了一身的疏离沉静。
“怎么了,笑成这样?”
屋子中的几人都投来目光,佟言压了压笑意,艰难地吐出一句“没事”。
抬起眼,他看向23岁的新手技师,对方难看的面色,让他再次破防,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唇角的弧度也是极力控制后才没有挑得更高。
笑意是在看到浅浅滑动的那颗小痣后消失的。轻抿的薄唇,凸起的候结,晦暗光线下隐隐的肌禸线条,以及那条曲起的只隔半米的长腿……
佟言的手指一根根蜷了起来,没过脑子地说道:“张哥,技师换回来吧,我试试手劲大的。”
新同事倒是好说话,眼睛都没睁就挥了挥手:“你刚刚入职,哥就宠你三天,换!”
不过半米的距离,换人只是挪挪屁股,高大的男技师再次站到佟言面前时,眼中已有冷意。
佟言迎着那抹冰凉,从按摩床上起身,率先说道:“全身按摩就不用了,我今天按个脚吧。”
双脚插入木桶中,比体温略高的水温,让经脉和肌肉都舒缓了下来。
男技师坐在木桶前的脚凳上,垂眸问道:“老板用海盐还是生姜泡脚?”
“我不太懂这些,你推荐吧。”
“那就生姜吧。”
“怎么称呼?”佟言的问话跟得很紧,“抱歉,没记住。”
倒入木桶的姜黄色水流断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男技师将包装袋丢入身旁的垃圾桶,才抬头看向佟言:“阿山。”
“23?”佟言学着同事流质体一样的嗓音,将两个数字绕在齿间缓缓地吐出。
刚刚佟言偷窥过的那只大手探入水中,像试探水温似的,在佟言的腳踝上轻轻一碰,男技师轻声问:“老板觉得我不像23?”
微热的水温,顺着经络,烫了一下耳根,佟言乎吸一滞,险些失去了对声音的从容把控:“还好。”他错开目光,“别老板老板的叫了,我25,虚长你两岁,就叫哥吧。”
手指在水面之下轻轻晃动,搅出浅浅的波纹,很像半个月前轻风拂过的海面。
晃动的船舱中,男人沙哑的声音里藏着笑意与慾朢:“你以为我让你说的好听的是这个?叫声哥哥来听。”
手掌一把握住了那截腳踝,男技师看着骤然红透了的脸颊,笑着说:“那我就攀个关系,叫声佟哥。”
水温太烫了,佟言有些坐立难安,手边只有茶杯,他喝了口清茶略稳心神,避开的目光又送了回去,直白且略有挑衅地看向男技师:“知道我姓佟?”
拇指按着腳心的一处穴位缓缓一柔:“老板们都是贵客,经理特意交代过。”
佟言往木桶里瞄了一眼,撑着椅子的扶手,微微调换了坐姿,话虽说得客气,眼神中却有较量之意:“大家年纪相仿,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哥吧。”
镜片后的眼睛弯起冰冷的弧度,带着薄茧的手指包裹住了整个腳掌,在趾缝下缘一寸的地方轻轻一按:“这里是肾经,哥,你有点肾亏啊。”
话到眼睛就到,男技师看向佟言别扭的坐姿,见他扯了一块毛巾将重点部位一遮,男技师的脸上才真正看出了一点笑意,他压低声音,松开夹着的嗓子,探身到案台上取精油时,在佟言耳边幽声道:“哥,为了身体,少做春梦吧。”
佟言:“……”
骤然将腳从男人掌中抽出,四溅的水花,像极了佟言此时凌乱的心绪:“我刚刚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按了。”
脚还没擦干,佟言就趿着鞋向上司请假,上司大方地准了假,还贴心地嘱咐了句“慢点走,别着急。”
待人出了包房,中年男人才笑开了,指着男技师说:“我们这个小佟是年轻人,面子薄,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人家肾亏,人家能不跑吗?”
碎嘴的同事出来搅和,笑道:“我们阿山也是新人,新人哪懂这些规矩,人家实话实说也是好意。不过阿山啊,总这么实话实说,你可是赚不到钟钱的。”
一片笑声中,男技师望着那扇已经关上了的门,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下刚才掌下的细腻。烟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