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向秦国称臣为代价,韩王求得秦王嬴政的庇护,被从韩国接到秦国。
来时的路无比漫长,抵达之后又觉得,距离他做出那个艰难决定的时候,似乎只过去了短短一瞬间。
韩王跪在向来为六国所畏惧的极为威严的秦国大殿上,对着嬴□□首称臣。
他双手献上了韩国仅剩的还未被赵国攻打、掠夺走的最后的土地。
秦王嬴政坐在高高的,从未见过的“椅子”上。
光是看着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韩王就感到腿颤。
这便是秦国的王吗?
与想象中那个照面便能令人胆寒、惧怕、信服的上位者相差无几。
被如此人物盯视,韩王背上寒毛直立,他屏息等待嬴政发号施令,决定自己的去留。
左右林立的两排面容肃穆的官员之中,却突然冒出了个少年人来。
少年?莫非是秦王的子嗣?
否则这秦国人才济济的大殿中,怎么会有少年人存在?
韩王好奇地瞟了一眼,却当场愣住。
这少年俊美无俦,面容漂亮的仿佛是个女人。
如此形容,似乎又有些像是他们韩国张丞相家的那个孩子。
韩王从脑子里翻出对方的姓名——好像是叫张良。
他一下子有些恍惚,再抬头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大殿,复又想起发现所处之地,早已不是韩国的那个宫殿,他们韩国···已经灭亡了。
一个年轻的有些悦耳的声音提起了他熟悉的名字。
“韩王此来,身边有带一个名叫张良的人吗?”
韩国覆灭的这一年,张良二十岁,还未进入朝廷任职。
当然,即便进入朝廷任职,也未必会跟随韩王一道前来秦国。
但当这位美少年双眼亮晶晶的提问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忍心让他失望。
韩王隐去了那句没有,转而道:“您寻他有什么事吗?”
战火纷飞的年代,没有跟在他身边来到安全的秦国境内,基本上代表着遇害的可能。
谁也不能保证,张良能有这个好运能从马蹄的侵踏下毫发无损的逃离。
少年却道:“我听说此人向来有才学,如今我们大秦要为韩国报仇,征讨赵国,不知这位张良是否有意跟随我们,一并攻打赵国?”
一阵哗然在秦国的大殿上传开,所有的官员顾不上在韩王面前保持形象,只交头接耳的讨论起这个名叫“张良”的人是谁,居然能得到少年的看好与邀请。
要知道,在此之前,得到这个待遇的人,还是被嬴政极为欣赏的大才韩非,以及如今出使六国的纵横家姚贾!
而这个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名声的张良,难道也会是如前两者一般的人才吗?
少年仔细的观察着韩王的神情。
同样意识到自己要找的人应该是没有跟随前来了。
他眉眼稍稍耷拉,像是只没有得到骨头的小动物,失落而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韩王心里一动,适时的出声道:“虽然张良今日没有来这殿堂,但只要您今日的这番话传出去,想来他必定会来秦国见您的。()”
韩国被灭这一年,张良二十岁。
祖父连任韩国三朝宰相,父亲同样连任韩国两朝丞相,张良似乎从一生下来,就是要为了韩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奋斗一生的。
如果命运没有跟他开玩笑,他或许会与父亲和祖父一样,成为韩国的某一任宰相,然后连任上两到三届,为韩国创下无数功绩。
然而,在这平平无奇的一天,韩国覆灭了。
战争的烽火烧进了平静美好的家园,承载着无数记忆与过去的地方被人无情的践踏,肆意的破坏。
对于年仅二十岁的张良来说,一切就仿若一直凌驾于众人头顶上的青天,忽然崩塌了。
而与他的世界一起消亡的,还有弟弟的死。
张良在迟疑,他究竟是该为弟弟办上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还是将所有的财产投入反赵事业当中。
在真实的历史上,他陷入一腔仇恨,直接选择了后者,成为了最为坚定的反秦人士。
而如今,攻陷韩国的并非大秦,而是因合纵连横未能成功,记恨上了韩国的赵。
秦国反倒在韩非和那位神童公子赵黎的游说下,变成了韩王投奔臣服的对象。
在黎筝蝴蝶翅膀的一扇之下,所有事情都改变了。
他的敌人再也不是位面之子嬴政,而是在李牧出场前,快要被嬴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