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有镇定止疼的作用,且伤口不深,卫琮很快甚至就有了力气开口说话。
声音细声细气的像只小猫崽子,“……是姐姐救了琮儿吗?”
“嗯。”沈骊珠将用完的银针和药物一一放回药箱里。
卫琮雪白的小脸上,露出个微微羞涩的小表情:“书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姐姐救了我,我是不是要娶姐姐啊……”
沈骊珠不禁失笑。
李延玺冷冷地瞥了眼卫琮,长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妄想娶她?
太子殿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做跟个孩子吃醋这样幼稚的事情,甚至负气地想——
要娶,也应当是孤。
她先救的人是孤。
而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润的笑声,“不可以哦。”
陆亭遥款款走近,披风墨白交织,似古画里漂亮又脆弱的少年,连头发都仿佛在日光下透着晶莹的光芒。
不少贵女见到这般似美玉的少年,脸色羞红地惊呼了句,“陆二公子!”或“枕玉公子!”
纵使夏日繁花,前来陆府赴宴的少女们争奇斗妍,无不美丽,陆亭遥却谁也没看,只走到骊珠身边。
他低头,下颌白皙优美,浅淡的琉璃眸轻柔地看着卫琮,“因为姐姐已经答应了做我的妻子。”
从陆亭遥出现在这里,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起,李延玺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要他死。
这样极致危险且疯狂的念头之下,李延玺想取陆亭遥的性命,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还能让他死得不露痕迹。
可是,身为太子,李延玺也有自己的骄傲——
他可以残忍,冷血,狠辣,不折手段。
但他不容许自己变得下作,卑劣,没有底线。
李延玺按捺住心里的戾气和杀意,他抬起墨色的眸子,弥漫着冰冷危险的视线,笔直地朝陆亭遥望了过去——
陆亭遥却没有分予眼神给旁人,温柔地拉起沈骊珠,用书砚奉上来的帕子,细致地擦掉她指尖不小心染到的血迹。
而沈姮——不,或许应该叫她沈骊珠了。
在那人面前,她称得上是沉静乖巧,竟然半分都不抗拒这份亲昵,任他为自己拭去指尖血。
而周围不少人已“神仙眷侣”、“佳偶天成”、“一双璧人”地夸赞了起来。
李延玺袖中的手掌收紧,修长的指节透出凄凄雪色。
那混乱中拾起的物什,硌得皮肉生疼。
渐渐的,鲜血在掌心开出艳丽的花来。
从始至终——
她都未曾再看他一眼。
好像眼里心里,就只有她那个未婚夫。
李延玺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尔后冷冷拂袖离去。
阿姮。
是你先骗孤的。
所以,
我们……还没完。
他打开手掌。
浅金色的日光下,那手掌心上静静躺着一枚明珠耳珰。
此时,少臣现身,出现在李延玺身后。
他低着脑袋,一副犯错的样子,就连头上束发的红色发带的颜色都好像黯淡了几分。
“殿下,是属下失职,没有察觉出阿姮姑娘就是……陆二公子的未婚妻。”
最后几个字,少臣说得艰难,他甚至闭上了眼,突然间加快了语速,“请殿下责罚,不论多么重的刑罚,属下都甘愿领受!”
李延玺冰冷道:“住嘴。”
少臣心头一惊,以为这次殿下对他失望到连罚都不罚他了,猜测该不会要将他逐出天翎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