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嘶哑的声音令侯震一怔。是刘木匠!那个被侯震视为杀父仇人的男人。
“别救我了,就算我把命赔给你了,我也活够了。”刘木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早就算出自己今日大限已到。
侯震的动作只是微微停了停,又继续用力推着大树,仿佛是在救一个陌生人。
“救我作甚!我今日命就该绝,把命赔给侯守白!”
大树被推开,侯震咬着牙,奋力挖着他身上压着的泥土碎石。
“你知道你在救谁吗?我!刘中!救我作甚!你救我作甚啊!”被侯震奋力拖出来刘木匠泪涕横流,大声地喊着。
侯震就像没有听见似的,别过头去,又看到一名被石板压住的男知青。
那种被掩埋的感觉,他经历过,所以他知道有多痛苦。他顾不上手上腿上同时传来的剧痛,紧紧抓住压在男知青身上的石板并且向上抬,可即便他力气再大,也无法搬动巨大的石板。刘木匠快步上前,抓住石板的另一边,与他一同抬起。
男知青被救出来了,但膝盖以下却被压烂了。鲜血混着泥土,显得如此刺眼,人类在灾难面前如此的脆弱。
刘木匠靠在巨石边上,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水猴子,不好!快去找沈医生!我算不到她的存在了。”
侯震从来都不相信这些神棍的话,但是就在那一刹那,一种由心而发的战栗遍布全身。
刚刚被救出来的男知青,拉着侯震虚弱地说:“我看到知青点塌了!沈知青被埋了!快去救她!我需要医生!”
此刻侯震的脑海里只剩一个死死的念头——
一定要找到素馨!
一定要找到素馨!
他迈开腿向前奔去,往日熟悉的村子已经变了样,知青点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搬开阻挡在面前的一块块石头,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到处寻找。
“素馨!你回答我!你在哪里!”
侯震听见胸腔里心脏飞速跳动的声音,听见巨石滚落,房屋坍塌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听见他最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你说过!你是仙女!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要骗我……”侯震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指尖已经染上了灰黑的血色。
涣散的思绪渐渐无法集中,浑身已经再也抽不出一丝力气了,现在侯震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侯震用满是泥的手背胡乱抹去滑落的眼泪,继续抱起大石块向两侧丢去。
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着。
不能停下,她如果真的在废墟之下,只要晚一秒,她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时,周楷带着治安队赶来:“侯震同志,快点离开!这里很危险!知青们都已经撤到山上去了!”
“素馨还在下面……她被埋了!”
侯震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
周楷一怔,立刻下达命令:“快,所有人,把这片废墟挖开!全力营救沈医生!”
侯震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但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了,只能靠在坍塌的梁柱旁,一遍又一遍地吹着求生哨,希望素馨听到,能给他回应。
素馨在空间里,喝了点水,又从中药房抓了一把枸杞嚼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急需补充一点能量。
食物和水都还能勉强解决,现在最难的,就是这个极度无声环境,她不停地敲击地面桌面,试图让自己周围充斥着一些声音。
她试着要出去,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遍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要是一直没人挖开那片废墟,自己岂不是要待在这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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