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蔡凡大喜一骨碌连忙跪下磕头:“谢殿下赏!”
&esp;&esp;有了蔡凡开头又得了赏,四个侍女看着终于也大胆了些,青豆笑道:“太子给奴婢赐名青豆,却正巧,奴婢从南苏州来的,从小最喜欢吃的就是毛豆,连皮与干香料炒香,放水卤了放一夜,第二天下饭,清香又下饭。”
&esp;&esp;碧瓜看青豆这谄媚的笑,连忙也道:“奴婢家也临海,最喜欢的是毛蟹炒年糕,毛蟹切半,撒上面粉,和葱姜煎香,和烤过的年糕焖煮一起,味道至妙。”
&esp;&esp;翠韭道:“我家也是穷,但家里过年才能吃到的就是咸肉菜饭,咸肉铺在米上先蒸熟,放点猪油和菜帮子一起拌了,再盖上盖子小火烧出锅巴来,香得紧。”
&esp;&esp;绿葱有些嘴拙,想了下才道:“家里穷,来宫里才吃了些好东西。记得的好吃的就是肉粽子……宫里最爱的是夏日用绿豆和紫苏煮了绿豆汤,煮出沙来,放冰块冰糖,很是好喝。”
&esp;&esp;严信笑道:“大概是围着炭火,热了吧?这时候想起绿豆汤起来了,我从南粤那边进的宫,从小只爱吃个芋头蒸鸡,鸡油鸡汁落在下边垫着蒸着的芋头,又面又香,哎,已是数年吃不到这等美味了,沈统领呢?”
&esp;&esp;沈安林是先皇后的侄儿,自然是出身富贵人家,他想了下道:“喜欢的菜么……肉燕吧,这菜做着麻烦,但是确实鲜。鸡豆花也不错。”
&esp;&esp;蔡凡咂舌:“沈大人果然是高门大族出身啊,这两样都是看着清淡,真认真做起来很是费工夫的。”
&esp;&esp;青豆忙问道:“蔡公公说说看,这究竟是什么菜?怎么个费工夫法?”
&esp;&esp;蔡凡道:“肉燕,其实和鲜肉馄饨差不多,但区别就在于那裹馅的皮,是用上好鲜肉和糯米粉、甘薯粉,用锤子捶打捣上个万次,捶打出薄如蝉翼的肉皮来,再用来裹肉馅,讲究人家馅里头还放鱼肉,煮出来那叫一个滑嫩鲜美啊,一般人家吃不着。”
&esp;&esp;“再说鸡豆花,那也是上好文火熬煮八个时辰以上的鸡汤,用猪肉茸、鸡肉茸扫成清汤,再把鸡肉同样是反覆剁细剁成肉酱,加上豌豆粉搅拌成肉浆,慢慢下到鸡汤里头,煮出来绵软轻盈的鸡豆花,淋上酱,看起来只是普通清淡,吃起来柔滑鲜甜。这就是那等清贵人家做的清贵菜式,看着寻常又清雅,这道菜有个说法便是‘吃豆不是豆,吃鸡不见鸡’,用文人的话便是至简至繁……”
&esp;&esp;一时众人都有些感慨,席上气氛渐渐轻快活跃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些菜式,配上宫中确实是最好的食材和热腾腾的汤底,这一顿锅子大家都吃得很是愉悦满足,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和血色来。尤其是四个侍女,她们在宫中自然早就听说过太子挑剔好洁的名声,又是被皇帝赐给被幽囚中的太子,人人都战战兢兢,没人会觉得这是好差事。
&esp;&esp;一则进来就和打入冷宫无异,二则这位太子被幽囚惩罚,必然心情不畅,她们又是皇帝所赐,继后选去的,太子必然要迁怒于她们,贵人生气,打死一两个宫女,那根本就不算个事。
&esp;&esp;没想到太子不曾迁怒她们,不仅赐名,晚上还赐同食,气氛融洽。在宫里,主子是否好伺候是奴婢日子们是否好过的关键,如今看来虽然是被关着,但是只伺候一位主子,这活就少多了,主子再和气体恤下人,那日子可就好过了!虽说是关着,她们这些宫人在宫里,本来也就是拘在内宫里,规矩森严,一步都不许乱走的,如今能够在这函宫里清清静静的,伺候一位主子,不得不说几位侍女提着的心都慢悠悠放了下来。
&esp;&esp;容璧很快吃饱了,便吩咐蔡凡:“今晚说的菜式,都记住了,明儿开始一道一道做了给大家尝尝。”
&esp;&esp;众人都连忙谢太子赏,容璧点了点头,起身披了大氅,到外面避风的游廊里头走了走消食,严信陪着他,容璧看了看雪景,便就回了书房找了本农书看,一边想着那山洞种菜的安排,一边又吩咐严信:“明日替孤去找找药膳方子的书来。”
&esp;&esp;严信应了,只以为太子是晚上听了菜有了兴趣,又道:“要不奴才去太医院问问,拿些药膳方子?”
&esp;&esp;容璧满意道:“那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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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天一观中,刚刚双修过吃过丹药的元自虚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正慢悠悠打了一套拳,一边听一旁的内侍回报,收了拳笑道:“不错,我这个儿子一贯孤高好洁,忽然让他宠幸丫头,确实为难他了。一起吃个锅子,也算是个让步的姿态,看来关久了,也有了些长进了。”
&esp;&esp;他心情愉快,只觉得自己这个孤高不逊的儿子,总算低了头,当然还是有些少年意气,但这又显得这低头分外珍贵。如果太子被关了几日,就真的能够俯下身来宠幸那些丫头,能屈能伸,他反倒要深深忌惮和厌恶了。
&esp;&esp;如今这仿佛低了头,又仿佛还是要守着自己那根傲骨,他反而感觉到了愉悦,感觉到自己终于再次掌控住了这个将来能够取代自己位置的儿子。他曾经对他充满了期冀,他也是自己最喜爱最寄托重任的储君。太子一天一天长成,容止出众,岳美姿仪,朝臣拥戴。而他却如日暮西山,身体的衰败让他感觉到了权力的流逝。
&esp;&esp;他接过一旁道姑们奉上的巾帕,擦了擦汗,又问:“让太医院那边不得藏私,太子要药膳的方子,都细细给了。”
&esp;&esp;李东福笑着应了,又问:“午膳陛下要用什么?”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