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也不管傅君佩是不是在神游了,到嘴了的肉就没让她跑了的道理。他实在是憋得太久了,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在专心干活,也做得挺有滋味的。
作者有话说
原来泰迪熊1902年就诞生啦~又涨了个新知识(^ν^)
更正了下金笔盒里夹带的照片(刚看到这里的朋友们不用管)
过年(上)
时间迈入民国八年,今年的除夕沈满棠收到了人生中第一盒蜡笔,是金朝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沈满棠爱不释手,不停夸赞道:“谢谢元宝,我好喜欢。你送的礼物比二叔的好多了,二叔送的小马骑得我屁股疼。”
金朝常常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他能有学上,还有鞋穿,顿顿吃饱还不用挨打,或许上辈子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为了不拖累芦荟而选择留在金家。
他揉揉沈满棠的头,交代道:“我去和我姆妈说会儿话,你乖乖画画,不要画到桌上,也不要蹭到袖子上。”
沈满棠点点头,对蜡笔的喜爱程度短暂超越了对金朝的依赖程度,不再跟屁虫似的金朝走哪他就跟哪了。
金朝敲敲隔间的门,喊道:“姆妈,我进来了。”
房间里,芦荟正在给他们装红包,看到他进来,便直接把红包递给了他。
“来元宝,这是你的压岁钱。里头钱不多,你可别嫌弃姆妈啊。”
金朝没有推拒,自然地接了过来:“谢谢姆妈,我也有礼物给你。”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里面装着的是一副金耳环,“克数不重,姆妈你先戴着,以后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芦荟捂着嘴,眼圈霎时红了。“元宝,你不用给姆妈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姆妈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你的工钱自己留着,姆妈不要你给我花钱。”
金朝玩笑般地双手抱臂道:“姆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收我可要哭了啊。”
芦荟轻打了他一下:“我就没看你哭过,你又不是小少爷,眼泪能说掉就掉吗?”
金朝笑着将耳环取了出来,仔细地给芦荟戴上:“我可是得了小少爷真传,撒泼打滚那套可都学会了。你要是不收,我就要像他一样倒地不起了。”
芦荟想到沈满棠耍无赖的样子就觉得又头疼又搞笑。小少爷磨人的本事本就是一等一的,如今更是骄纵的无法无天。以前还只磨芦荟一人,现在仗着沈沧对他好,竟把这套功夫用在了这个从前他最害怕的家人身上。去看跑马时,就因为沈沧不投注他喜欢的白马,他就躺在过道上不肯起来。
芦荟对镜欣赏着耳环,笑道:“你这话可别让小少爷听到了。他现在跟你最要好了,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可得生气了。”
晚上,曹锦和照例被丁香推来东厢楼吃年夜饭。她裹着厚厚的棉服,带着一顶毛线帽,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低垂着头在轮椅上打瞌睡。
“老太太,醒醒,吃晚饭了。”丁香端着碗粥,一勺勺地喂着曹锦和。
沈沧坐在长桌的主位,与曹锦和遥遥相望。他就着曹锦和的惨状品着美酒佳肴,心中好不痛快。沈满棠和傅君佩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旁,俨然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沈满棠有些无措,又不敢在沈沧面前和曹锦和过于亲近,只能闷头吃饭。席间芦荟上了一条三斤重的东星斑鱼,是沈满棠最爱吃的。鱼一上来沈沧就把一半的鱼肚子挖到傅君佩碗里,另一半再舀给沈满棠,还给他挖了两颗鱼眼。
沈满棠戳了戳鱼肉,抿抿嘴,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二叔,我可以把鱼给祖母吃吗?鱼肉嫩,祖母应该能吃的。”
沈沧闻言瞥了一眼沈满棠,还没开口说话他就吓得抖了起来,就像以前他害怕沈沧时一样。
“你端去吧。”沈沧最终还是没有呵斥沈满棠。上一辈的恩怨确实不该牵扯到小辈身上,何况曹锦和如今这副模样,别人对她再好她也无从感知了。
沈满棠端着他的碗跑到了长桌的另一头,把鱼肉夹到曹锦和的粥上,还不忘叮嘱道:“祖母你小心鱼刺哦。”
丁香自然是不会直接把鱼肉喂给曹锦和,她细心地将鱼刺挑完,一小块一小块地夹到曹锦和嘴里。
在沈沧的监视下,曹锦和缓慢地用完了一碗粥,便又沉沉睡去。
丁香在推曹锦和回去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红包:“小少爷,这是老太太给您的红包。老太太知道自己记性不好了,所以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您在成年之前每一年的红包。”
沈满棠接过沉甸甸的红包,却说不出讨巧的吉祥话。也不知是谁规定的习俗,大年夜还不准哭了,害得他只能拼命仰头把眼泪往回收。祖母对他这么好,可他却在祖母病情恶化的最后一年里因为害怕而不肯常常去看望她。他自责极了,强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扑到金朝怀里无声地哭了。
金朝看着沈沧阴沉下来的脸色,赶忙说道:“二爷、太太,我带小少爷去洗脸。”说完便拉着低声抽泣的沈满棠先一步离开暗流涌动的餐厅。
沈沧砰地放下筷子,静默两秒,厉声说道:“丁香,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刚刚那些话。往后你若是再在小少爷面前提些不该提的,你也不用干了。”
丁香倏地屏住了呼吸。她与沈沧在日本相依相伴整整六年,总以为自己在沈沧心里是特别的。而沈沧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格外优待她,下人们都知道丁香是二爷的旧相识,从来不敢欺负了她去。
可她此刻却跪在沈沧面前,不停地磕头求沈沧恕罪。每磕一次她便觉得自己心死一次,原来在沈沧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扫地出门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