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应声去了。
“你不信云絮?”莫莺不解,“可你带她回去又有什么用处?我瞧她不怕死。”
“她不是不怕死,是更怕她想护着的人死。”京纾说,“那人高挑偏瘦,与王士常相貌不符——他才是云絮的情郎。”
“可你把云絮带回去,那人会来救她么?”莫莺摇头,“出入烟花之地的少有心肝,说不得在那人眼中,云絮不过一片云絮,一吹就散,不值钱。”
京纾说:“且赌一局。”
莫莺看了他两眼,拆穿道:“你是要钓鱼啊。”
京纾“嗯”道:“钓起来,再剜眼剁头,剔尾剥皮,晾臭了喂狗。”
许是太过虚弱,他说话时格外沉缓,有无尽的杀意。
“狗都不吃吧。”莫莺说。
京纾说:“你吃。”
“……”莫莺合掌闭眼,虔诚地说,“真希望不是个美人,否则我真舍不得。”
京纾慈悲道:“我许你给他陪葬。”
“不要!”莫莺突然扯唇,诡谲一笑,“不过若真是美人,我愿意执刀,我那屋里正缺一盏美人灯。”
京纾嗤道:“一肚子嗜痂之癖。”
莫莺笑着回敬:“上行下效。”
*
小厮出了鹤梦楼,拐入街头的一家酒肆中,快步走到一张桌前,说:“少爷,小的把话带到了。”
黄公子期待道:“如何!”
“云絮姑娘说要考虑考虑。”
“以她的性子,没有直接拒绝,便是有机会了。”黄公子兴奋地拍了下手,拽着小厮说,“还是徐六有招!”
“徐六公子与云絮姑娘交好,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小厮也替少爷高兴,“也得感谢那王公子,偏偏这时候出了岔子,还有给那花魁递山楂酒的人。”
“王胖子刚回来那天,我就在柳歌苑碰见他点花魁了,没想到这一夜就不慎留了种。那花魁许是想靠肚子进王家,怎么敢喝那一大杯掺了冰的山楂酒?可不喝就是不给客人面子,说不准没进王家,自己就混不下去了,不如趁机把肚子说出来,逼王胖子负责。”黄公子摇头,“不过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损了王家的名声,哪怕进了门也不过是‘滑跤流产,悲痛跳井’的下场。”
“这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小厮说,“事儿办完了,少爷,回吧?”
“回!”黄公子喜气洋洋地起身,“明天我还要去感谢徐六。”
两人沉浸在喜悦里,没注意到一个靛衣小厮从他们身边经过,快步出了酒肆。
柳垂三两下拐进旁边的小巷,徐篱山靠墙站在暗处。他略一点头,两人于是一起去了鹤梦楼,正好撞见三娘站在云絮门口垂首抹泪。
徐篱山心一紧,上前道:“三娘。”
“哎!”三娘连忙擦脸,转身看向他,“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有东西落了,回来找。”徐篱山搀住她,“怎么哭了?谁欺负你?”
三娘叹气,哽咽道:“不是我,是云絮,她惹了事,被带走了。”
“谁带走的?”徐篱山明知故问,“我上门要人去!”
“别乱来,来者不善,”三娘握住他的胳膊,“云絮她……怕是回不来了。”
徐篱山宽慰道:“别说不吉利的,他们要杀云絮,刚才就动手了。”
三娘美目滴泪,急道:“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