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越无咎竟是颇给面子,在昏昏沉沉中吃下了糖,得了安抚般,整个人情绪平静了许多。
施宣铃暗自松了口气,可没多久,越无咎又开始浑身冷汗淋漓,情绪激烈起来,在她怀里说着颠三倒四的梦话:“娘,娘你在哪,天好黑啊……爹怎么会谋逆呢,我不信,绝不信……”
施宣铃知道这是世子打击过大,癔症了,她连忙按住他乱动的手脚,将他搂得更紧了。
窗外月光倾洒,海风呼啸间,施宣铃学着幼时母亲哄她的模样,搂着越无咎,柔声安抚道:“阿越乖,娘亲在呢,你别怕,娘亲陪着你,阿越乖乖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哄着哄着,又忽然觉得自己不太地道,不能这么占人便宜,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世子啊世子,我只做你这一晚上的娘,你可别介意哦。”
越无咎深陷一片浑浑噩噩间,听着少女的各番自言自语,好气又好笑,想要回应却又挣不开梦魇,更是推不开那道纤秀的身影,只能任由她一次一次地“占他便宜”。
海风吹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施宣铃迷迷糊糊睡醒时,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幽幽对她道:“你昨夜当我娘了?”
这下一激灵,少女彻底清醒。
“事从权宜,事从权宜,世子你别在意……”
施宣铃说着麻利起身,怕越无咎深究此事,赶紧打了热水过来,开始帮他梳洗,以及替他……扎针走穴。
是的,虽然越无咎烧退了,但根据他的脉象与症状,施宣铃还得替他针灸一番,将他体内的热毒彻底释放掉才行。
要针灸,自然就得褪去衣服,露出整块后背。
少年人又开始犯别扭了,磨磨蹭蹭地坐在床上,不愿在施宣铃面前解开衣裳。
施宣铃一边打开自己带上船的紫檀药匣,一边笑道:“世子将我视作医者便行了,在医者眼中,只有病人之分,没有男女之别的。”
她如此大方坦荡,倒显得越无咎矫情起来,少年不再多说,抿了唇便开始宽衣解带。
他后背才一显露出来,施宣铃便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惊叹了声。
多漂亮的曲线啊。
虽然越无咎很清瘦,又遭逢剧变,在海上病了许久,可他仍有着精壮的肌肉,纤长的骨骼,宽肩窄腰,纹理紧实,挑不出一丝毛病。
不管是从看“病人”的角度,还是从看“男人”的角度,都很完美。
完全不同于皇城里那些软趴趴,只知道花天酒地,脑满肥肠的世家纨绔。
对,施宣铃说的就是自家兄弟,施家的一群公子哥们,要不就瘦得跟小鸡仔似的,要不就是大腹便便,一一扒拉开来,还真找不到一个像越无咎这般“出挑”的。
事实上,越无咎常年跟父亲习武,对自己要求严格,的确就不同于皇城里寻常的世家公子。
毕竟,他曾是盛都城里,最闪耀的那一颗星啊。
施宣铃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就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越无咎敏感察觉到,有些紧张地问,施宣铃却开始一边为他走针,一边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疼和遗憾罢了。”
少女没有再多说任何东西,可聪慧如越无咎,一听便明白了那话中深意。
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心绪激荡下,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了。
原来这世间,还是会有那么一个人,真情实意地心疼他的境遇,遗憾他的从天陨落。
他哪怕深陷泥淖之中,也有人曾记得他过去的光芒。
少年长睫微颤,终是忍不住喑哑开口道:
“施……宣铃,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倏然问出来,越无咎的心便狂跳起来。
问了问了,他还是禁不住问出了口。
少年慌乱无措,还好背对着那道倩影,不用被她瞧出他的紧张与不安。
而身后的少女竟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温柔一笑:“对啊,我最喜欢你了。”
毕竟,你可是带我“逃出生天”的大贵人啊。
越无咎自然听不见施宣铃的心声,只能听见那句“最喜欢你了”,一时间,他呼吸颤动得更加厉害了。
过了许久,他才强自按捺住起伏的情绪,又慎重地问道:“哪怕你跟着我远赴海上,日后在云洲岛风吹日晒,吃尽苦头,也在所不惜?”
这一次,少女依然没有犹豫,反而答得更加轻快了:“当然啊,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什么?”
“不,我是说,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管他去哪儿,都愿意追随他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什么苦都不怕吃,天下之大,皆可为家。”
同样的一番话,这是越无咎第二次听到了,可不同于那夜在施家门口的震愕,他如今更多涌上心头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蓦然转过了身,轻轻扣住了少女的手腕,铃铛相触间,出了清灵的响声。
施宣铃被打断了针灸,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少年却紧紧盯住她的眼眸,每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你最好……没有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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