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将军,我有两位朋友遇上了难事,他们跟少岛主打了一个赌,可那赌约实难完成,必须请将军帮忙才行!”
“阿笙?”乍然听到“少岛主”三个字,闻晏如显然有些意外。
“是的,就是少岛主,他刁难……不,他想给我的两位朋友一些历练,但他们初来岛上,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只能请小晏将军施以援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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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织月眨着一双水汪汪,实则看不太清的大眼睛,对着闻晏如再三哀求,言辞真诚恳切。
闻晏如皱眉望了她许久,终是将她手中的金丝软猬甲推了回去,冷冷道:
“将这玩意儿穿上吧,说说是怎么回事,跟阿笙有什么关系?你又想让我帮什么忙?”
——
玉竹居里,烛火摇曳,越无咎又褪去了上衣,少女站在他身后,认真地为他施着针。
方才闻晏如手底下的小兵来了一趟,告知他们,季织月这一晚不会回来了,她会与闻将军一同去布置尸坑。
越无咎与施宣铃皆暗自称奇,也不知季织月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说服那个冷面小将军帮忙。
当下两人心安了一些,只是今夜他们不能住在一起,越无咎得独自一人回澜心小院歇息,施宣铃担心他睡不好,便想为他针灸一番,助他好眠。
毕竟这是来到云洲岛上的第一夜,海风那样凛冽,难免勾起人的万般愁绪。
越无咎没想到施宣铃会为他思虑这么多,喉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乖乖脱了衣服。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如今在她面前赤身以对,似乎也没那么别扭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施宣铃埋头扎着针,却是忽然间现了什么,轻轻叫了一声:“这,这里是被什么猛兽咬了吗?”
她伸手轻触向越无咎的脖颈,那里有一道很浅很浅的咬痕,她此前都没有注意到。
越无咎呼吸一颤,好半晌,才低沉开口:“是被狼咬的,不碍事。”
“被狼咬?”
施宣铃有些吃惊,越无咎却缓缓道:“是被镇抚司里养的狼咬伤的,这桩案子由镇抚司的裴尊主审,他手里养了一群狼,我之前被打入大牢,他对我严刑逼供,要我承认我爹谋逆,我宁死不从,他便将狼放了出来……”
少年的嗓音有些喑哑,却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寥寥数语便概括了当时的险况。
但施宣铃不傻,自然能想象到当时越无咎身处大牢里,所遭遇的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那样刻入骨髓的痛苦与绝望,又怎是一朝一夕能忘掉的呢?
她心中一怜,忍不住就又摸上了那个伤痕,喃喃道:“当时……当时一定很痛吧?”
“其实……”越无咎本想开口,说一切都过去了,再深的痛也能被时间抚平,可不知怎么,面对少女的关切,他竟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其实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只是留下个齿印不算什么,毕竟,当时那血口獠牙下,我的一只眼睛都差点被狼给咬瞎了。”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果然令施宣铃倒吸口寒气,愈怜惜起来。
她白皙纤细的一只手,竟然忽地摸上了越无咎的眼睛,“是这只眼睛吗?还好没有真正伤到,这么好看的眼睛,瞎了多可惜啊……”
少女的手冰冰凉凉的,摸上来说不出的舒服,越无咎喉头一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点点头道:“是这只,或许老天眷顾吧,若真是瞎了,我又怎能看清这个荒谬的世道呢?”
冷风轻拍着窗棂,屋里不知静了多久,施宣铃才在越无咎身后轻声道:“世子,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从今往后,你在岛上就有一个新的家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满带安抚的话语中,越无咎却是微微仰起了头,心间一涩,闭上了眼眸。
“永远……究竟有多远呢?”
他蓦地抓住了施宣铃覆盖在他眼眸上的那只手,扭过头去,定定望着她:“宣铃,不要轻易对我说‘永远’这个词。”
“我从不信这世间有什么永恒之事,沧海可变,桑田可覆,谁又会一直陪在谁身边呢?你如今说的‘永远’,又究竟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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