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雪正有风寒高热,身上忽冷忽热的,眼里模模糊糊,看着狐子七那美人脸却已看不真切,只有那梦幻的歌谣却越发清晰。
明先雪沉沉睡去,又在半夜醒来,身体一阵发冷,如置身于冰冷的冬夜之中。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狐子七已经爬上了床。
“你冷不冷?”狐子七的声音该是温柔关切的,但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却透露出狩猎的光。
明先雪不语,只是看他。
狐子七惯了见明先雪从十岁起就是那个小大人的样子,现在十六岁,更老成了,一点儿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偏偏脸庞鲜嫩得叫人想咬一口。
倒是此番,明先雪才有一些年轻人的意思来,身体发冷便蜷起来,不似平日正襟危坐了,那玉白冷酷的脸颊,也因发热多了胭脂般的光,向来清净透彻的眼睛,也透出雾迷迷的水汽来。
狐子七轻笑,撩起他的被子。
凉风从被子揭起的地方吹进来,明先雪发冷抖了一下。
狐子七握住他的手,快速的,迅疾的,像锚定了兔子的狐狸。
明先雪成那兔子了,躲都躲不了。
狐子七握住他的手,说:“可怜见儿的,这样的冷。”
他又伸手触明先雪洁白的额头:“这儿却烫得能烙饼了。”
明先雪下意识一笑:“那正好,拿来暖手,也省了汤婆子的功夫。”
“什么汤婆子汤公公的,我这山精野怪不懂鼓捣这么精致的玩意儿。”狐子七凑近明先雪说话,如兰似麝的气息吐在明先雪的脸颊上,让发烫的他感到肌肤一阵凉凉的。
明先雪向来不喜别人靠近。
但明先雪此刻却想道:我是不讨厌他的。
狐子七笑道:“狐属火,最能生热了,我替您暖暖被窝,比那什么婆子好使一百倍。”
明先雪闻言抬眸,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这不合适。”
狐子七笑道:“之前,您不是说过看我跟看白骨是一样的,我给你暖被窝,怎么不合适?”
“和白骨同一个被窝,你认为合适?”明先雪道。
狐子七笑了:“公子是在说笑吗?”
“自然是说笑。”明先雪眼神里难得有些戏谑,静静看了狐子七一瞬。
只是这一瞬,狐子七不过是被看了一眼,却似被触了肌肤似的,忽而有微微颤意。
明先雪随后开口:“你这等美人,若躺在我的床上,明日宝书看见,怕是不好。”
“公子雪着相了。”狐子七道,“清者自清。”
明先雪又说:“你知我沽名钓誉。”
狐子七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半晌噗嗤一声,说:“公子雪总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满嘴美人白骨、富贵浮云,结果却自称沽名钓誉?实在有趣。”
明先雪微微眯了眼睛,像是突然有些头痛,皱了皱眉,随后又振作起来,再次春风化雨地笑道:“小七既然已认得我那么久,大概早已知我性子。我又有什么可瞒得过你?”
之前狐子七说起“窗中度落叶,帘外隔飞萤”一句的时候,明先雪也是半信半疑。
即便信了之前曾和狐子七结缘,也只当是在相国寺的后山偶尔碰着。
知道今日听了狐子七的歌声,才突然惊觉,狐子七竟是陪伴了年幼的自己那么久,以那么隐秘、温柔、又诡异的方式。
狐子七噗嗤一笑,把手放在自己衣带上,轻轻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