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雪只是微笑,把手掠过狐子七鬓边,指尖擦过狐子七拢在耳后的碎发,引起一阵麻栗。
明先雪又说:“狐仙想走,难道凡人还能留得住吗?”
狐子七眼睫微动,暗忖:我本也觉得凡人留不住本尊。
但谁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凡人里居然还有你这个品种!
狐子七正是心乱如麻,一时不知继续假寐,还是索性睁开眼睛,和明先雪来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却听得明先雪轻叹一声,在他身边也侧躺下来:“今晚。”
狐子七听到这俩字,耳朵竖起来,琢磨这毒娃娃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先雪笑笑,带着几分苦涩地说:“今晚,你要走就走。若你今晚不走,我便当你是答应了我,要永久地留下来了。你想想清楚吧。”
明先雪这话里底色深沉,似带着无边的懊恼,却也有无尽的期待。
这话说完,明先雪便把眼睛闭上,将被子盖起来了。
这就似他最后一次把选择权交到了狐子七手上。
去?
留?
他给予一晚上的时间让狐子七思考,取舍。
偏偏又是温存缠绵后的一晚,只怕要叫狐子七犹豫不舍。
狐子七却睁开眼睛,心想:我现在拔腿就跑,一刻都不犹豫的话,会不会很不给面子?
如是,他还是比较贴心地等明先雪呼吸平稳了,才轻手轻脚地下床。
双脚无声落地后,狐子七胸腔莫名涌起一股烦恼似也的酸涩。
这股酸涩促使他回头。
他转身看向床上,明先雪安静地躺着,身上盖着原打算分一半给狐子七的绣被,被子上绣着落叶飞萤,都不是什么好意象。
狐子七微微垂眸,看着明先雪袒露在被子外的手。
他抿了抿嘴,轻手轻脚地吧明先雪的手塞回被子里严严密密地盖好。
说实话,从前只有明先雪替他掖被子的。
这样细细地看对方的睡颜、轻轻地盖好被子,对狐子七而言是
第一回。
狐子七的眼睫急急扇了扇,目光流连在明先雪脸上,此刻居然真的生出了不舍。
他沉沉叹了口气:毒娃娃,我真的很喜欢你。
但这喜欢又掺杂着几分害怕。
狐子七到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但动物的本能告诉他,害怕就得躲。
这是他活了一千年的秘籍。
他轻轻拂过明先雪的额发,轻叹说:“你才十八,以后能拥有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这话既像是安慰明先雪,又像是安慰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