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濂霍的站起来,急问:“您是知道这个人的,是不是?”
无可奈何花落去3
“一个贴身宫女,偷了宫里的东西,被处死了。”皇后已经镇定下来,眼看着闻声过来的宫女小心拾掇地面,轻描淡写道。
“毕竟是我身边的人,这么多年了,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人心震。”
天濂满脸狐疑,却又问不出什么,十五六年前自己也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孩子,那时青琐出生了吗?
“濂儿今日过来,是专门打听这个吗?”皇后仔细端详着天濂的脸色,一身的随意掩不住眉宇间的焦灼,聪明的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天濂的脚步迈向殿外,他知道在皇后这里多问也是徒劳,那坚定而有节奏的步履声,令皇后愈发的心烦意乱。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台旁。那是一面青铜菱花镜,宫女们隔三差五把它从红木梳妆台上取下来,擦拭得明净铮亮。镜子中的自己依然容貌秀怡,态度端庄,风流绰约。但她清楚如果没有脂粉的遮掩,她逐渐老去的形容毕露着沧桑阅历,隐约着哀怨悲凉的风霜痕迹。
在缤纷如云的后宫,她还是万众敬仰的皇后,即便皇上不再临驾,那些大臣,宫人,后妃还是敬畏她的。这让她在五彩缤纷的幻想中,一次又一次回想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对一些事物的无限眷恋。漫长的梳妆过程中,青丝未老,不染一丝白发。多少日子来她的心思在天濂身上,对他一贯的溺爱,却一错再错的选错了太子妃,但是她对天濂又无奈,母子之间愈加生分。她对青琐也从开始的讨厌到憎恶,现在变成无边的恐惧了。
裹了铁皮的马车轮子,生硬地硌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响声里没有丝毫的柔性。她不止一次的乘着这架不起眼的马车前去孽海楼,而今日她忍不住去另一个地方。清寂的僻巷,悠长的大街,在雨后的凉爽里,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手中的锦帕攥紧在了胸前。
楚士雄跪在都尉府的廊檐下。
皇后在宽敞的头院天井里止了步。庭院里浓荫蔽日,清辉淡淡地泻满整座院子。不远处几声蝉声袅绕着葡萄架,架下两个侍女匍匐在地,风送满庭芳香,葡萄晶莹可挹。
皇后突然冷笑起来。
“皇后,有事儿?”
“还是那件事,但是又添了新内容,你绝对想不到,想必你有兴趣。”
楚士雄窥视皇后一眼,那眩目的毫光旋即离开了她的视线,扬手挥去了周围的侍卫和侍女。
“秋菱不但没死,她还生下了青琐那丫头。”皇后悠悠说道。
楚士雄身子一凛,陡然变色:“她跟谁?”
“皇上。”皇后眼盯着他,那两个字仿佛从牙缝里冷冷嘣出:“这狐狸精,早料着有这么一日。本宫总算明白她为何有点痴呆了。”
瞧着楚士雄的脸色逐渐发白,皇后竟咯咯轻笑起来:“难为你还如此痴情,你的心上人爱的是皇上,也难怪她屡次拒绝你。”
“皇后!”楚士雄突然冲着她低吼:“她知道的并不多是不是?你是因为心存嫉妒,才借口让为臣捉了她对不对?”看皇后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楚士雄从心底狠狠咒了一句,这毒妇。
皇后并未生气,自顾说着:“就怪当初下手欠狠,总以为她已经咽气了。你也知道,本宫是最见不到死人的。当初只盼着她快点死,看她的脸血肉模糊的,能不憷嘛。虽说是交给李总管他们干的,让她死是你我想出来的。你说这丫头的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这狐狸精的灵魂还未离开皇宫,不会阴魂不散地和我们纠缠下去吧?”
空气中似有阴冷的气流浮动,皇后不禁双臂抚肩。缄默良久的楚士雄抬起头来:“皇后要如何?”
很简单,除了她,她终归是个祸患。”皇后的声音也是阴冷的:“别让濂儿发现,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正说着,任浮在庭门处出现,楚士雄并未喝令他退下。皇后正纳闷着,任浮径直向庭内走。“皇后暂且不要动。”楚士雄低沉的声音。皇后的身子僵了僵,说时迟那时快,任浮不知何时已经出剑,一道白光直射向枝叶繁茂的树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影重重的坠在了地面上。
皇后大惊失色,跟着楚士雄走到倒地的人面前,剑头不偏不倚插在那人的胸前,看样子当场毙命。任浮弯腰从尸体上搜出一块玉牌,双手呈给了楚士雄。楚士雄接过玉牌,脸色隐在阴翳中,随手递给了皇后。皇后瞥了一眼,不禁失声轻呼:“皇上…”
“皇上已经注意上我们了。”楚士雄沉言:“以后你我少走动,免得再让皇上发现什么,这对太子殿下也不利。皇上早晚会立储君的,请皇后沉住气。至于那个小丫头,为臣自会处理。”
皇后惶恐不安的走了,一路仰望天空,黑云压城,仿佛预兆着一场危机的到来。她并未读得出楚士雄下一步会干什么,她毕竟是妇道人家,总相信楚士雄这座山不倒,天濂就会平稳安全地过渡到龙袍加身,到时候,她就是至尊至上的皇太后了。
日头躲藏在一片云彩里,厅堂刹那间黯淡下来。楚士雄懒懒的蜷在虎皮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任浮的宝剑,脸上似笑非笑:“好剑啊。”手指轻轻划过,依稀有鲜血染在指尖上。
美人已经换了湖青色的衫裙,衣袖绣满姣白的木兰花。两腮艳若桃红,黛眉弯挑,双眸顾盼。施施然一礼,水袖飘拂,扬袖踏地,凌空旋舞,令人遁入仙境。楚士雄微阖双目,思绪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