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王娘娘,请您保佑咱们,让那些蝗虫停下来吧,别再祸害咱们老百姓了。”
一个破庙里,供奉着一座三人高的泥塑像,像是个女子,眉眼清隽,身上披着一层斗篷,破庙外头歪歪斜斜地挂着个牌子,上头书着“蝗王庙”。
来拜庙的人的是个老妪,瞧着该有六七十年岁了,身形佝偻,但衣衫头却整洁,瞧着不像来自于普通人家。
已经半个月了,整个陇江郡已经化作了赤土。蝗虫遮天蔽日地来,声势浩大地走,百姓们好不容易在干旱中抢出的一点农收,都被吞噬殆尽。
无数饥民在绝望中死去,再也过不去这个秋天。
百姓们什么也不懂,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郡守要一直袖手旁观,也不知道这么久了到底还有没有人管他们,他们只能在蝗虫一次次的掠夺中挣扎,有的还在苦苦支撑,而有的,干脆寄希望于苍天。
也许苍天开眼,这件事就能平稳地过去了。
“娘娘保佑……娘娘保佑……”
老妪跪在蒲垫上,双手合十闭目低念,很是虔诚。
外头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娘!”
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瞧自己的老娘果然在这庙里,赶忙上前作势要把她扶起来,道:“娘,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到这儿来到底作甚啊?”
来人正是陇江郡郡守萧强。
萧母睁开眼,道:“我儿,你来了……我这,我这来给蝗王娘娘上一炷香,好保佑咱们平州,保佑我儿能快点把这蝗灾解决了。”
“这……哎,娘您先起来,快起来。”
萧母就着儿子的手站了起来。她叹息道:“娘没用,娘帮不上你什么,只能来拜拜,上苍有眼,你为官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它一定会护佑你,不会为难你的。”
说到这,萧强心中叹息。
他已经知道,等蝗灾过后,一个治理不力之罪肯定是跑不了了。
可是现在能怎么做?只能配合着朝廷过来的赈灾大臣,尽力地挽救。
谁又想看到饿殍遍野的惨状呢?
外头有几个官差在等着。萧强扶着母亲出了庙,他道:“娘,正值多事之秋,现在平州到处都是暴起的流民,您还是好好地在家待着,不要到处走了。”
他并没有危言耸听。
陇江郡的流民格外地多,三天两头就要跑到府衙闹事,就连萧强自己的家都不安宁了,所以他只能秘密地把自己的母亲和妻儿接出来住到别院去,不然这样下去,迟早是要闹出人命的。
萧母摇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一道暴喝声响起——
“他们在那儿呢!”
“狗官在那里!”
“上啊!打死他们!打死!”
萧强的脸色一变,带着母亲缩在了衙役后头,这些暴民大概有十个,每一个手里都拿着锄头镐头棒槌之类的工具,他们举着工具一股脑地冲了过来,乌泱泱一片,瞬间把几个衙役给埋起来了。
“杀了他们!”
“狗官!狗官!”
他们一边叫着,一边举起工具对衙役敲砍着。就算这些衙役身上带着武器,也无法抵挡这么多人的攻势,很快就有几个人见了血,甚至被那些流民按在地上打。
“停手,你们停下啊!!”
萧强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中,十分微弱。他手无缚鸡之力,又必须得护着老娘,所以只能紧紧地抱住母亲,用自己的后背示人,结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