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起初也还算客气?,只是不希望这个女人无法无天闹到周寅初那边去,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颜面一扫而空。
“不辛苦了,就是这车费又涨价了呢,”李母见缝插针地讲起自己来时的开?销,“我是坐的老火车,可近两年腰不好了,只能坐卧铺,这不又多花了许多钱么。”
见温宁一声不吭,她转眼?就连连哀嚎,“以前,远哲活着的时候总会替我这个老母亲报销车费的,这都一把年纪了,我真是命苦啊……”
她再?这样喊下去,整个店都乌泱泱的。
温宁和这种人相处过了,自然知?道他们的言外之意,“这次要多少车费,我报销给你。”
“也就五百块吧。”
温宁明显愣了一下,不是她有意不给,而是但?凡有点生活概念和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高铁上?北京也才四?、五百块钱,更?何况省内的绿皮火车呢。
“你把凭证给我看一下?”
李母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怎么,你怀疑谁,怎么能怀疑到婆母身?上?呢?”
温宁见她急眼?、跳脚,理智告诉她没有发怒的必要,却还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您不嫌丢人,我嫌。”
“瞧瞧,我儿子一死,你就立马露出另外一副嘴脸了吧?”李母神气?得活灵活现,一有事情,就拿地域出来说事,“我就知?道你们江城的,看不上?我们苏北人!”
莫名其?妙地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温宁的心情实属不太美丽。
临走前,吃饱喝足的李母又将?她悬挂在?温宁店里的腊肉给取了下来,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没有一个好儿媳,远哲就不该和你这种女人在?一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这么有能耐的老婆就和别的男人跑路了呢。”
温宁是一句话也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说,多说一句都是她的罪过。
更?别提,她早就找别的男人了。
要是被李母发现这事,指不定怎么编排她,生意是肯定做不下去了,名声至于会如何,她更?是难以想象。
以前,李远哲在?的时候,毕竟有个男人从中调和,这样的矛盾也就不会被无限放大。
李远哲一走,这家人其?他的臭毛病便变得忍无可忍。
见状,母亲似是准备掏出这五百了,可这会儿功夫一过,李母立即对这五百也看不上?了。
“来回得要一千。”
“好歹咱是做过亲家的人,何必这样在?孩子店门口大声嚷嚷呢。”温母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她想着以这些钱财说不定安抚好李远哲母亲的情绪,免得小题大做,闹得街坊邻里人尽皆知?。
加之,又有了新的女婿,最怕李母在?小周那丑态百出。
李母冷呵了一声,眼?白?完完全全露出来,“亲家母,什么叫‘做过亲家的人’,咱们现在?不算了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女儿攀上?了高枝,改嫁了呢。”
温母生怕脸色叫人看出端倪,便也没再?塞钱,这下可好,两手空空的李母讽刺道,“都下过蛋的鸡了,还当自己女儿十八岁一枝花,人人抢着都要同她困觉呢?”
温宁意识到她不想再?接待李远哲的母亲了。
粗鄙不堪的用词令她心烦意乱。
过去的关?系捆绑、束缚着她,她自以为她还算宽和,能帮衬上?的忙,也不会去找别的理由和借口推脱。
可这都闹到她门前了,她如果还继续退让,那岂不就是软弱无能的表现了?
在?煮馄饨的小洋怎么听得下去,以前有人羞辱她的妈妈,现在?还有人欺负她的宁宁姐。
二话不说,挖了一碗半生的馄饨水就往这女人的身?上?泼。
她低头认错:“宁姐,算我冲动?。”
却不料,温宁没有任何要怪罪她的意思,“我也早想那么做了。”
李远哲的情面,她看得已经足够久了。
这和她改没改嫁都毫无关?系,但?凡眼?前的泼妇稍稍学会尊重人些,也不至于闹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温母平常也最心疼女儿的,恨不得豁出去,和眼?前的人拼得鱼死网破。
但?温宁制止了她,她拉上?了店门,难得大中午的不做这一天的生意,又发了条消息给周寅初:“你今天下班,不用过来帮忙了。”
周寅初一本正经:“那我怎么赔礼道歉?”
此?刻的温宁眼?眶却含着难言的、不堪一击的泪,人的下限不同,自然所表现出的样子也不一样。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当跳梁小丑的。
门外的李母并没有学会适可而止,而是因为那一盆的水恨不得让走过路过的每一个人看看她,了解内情的邻居有好心劝诫的,却没有一个声音大得过她的。
“怎么了?”
周寅初很?快察觉到温宁身?上?的不对劲。
“如果不开?心的话,你可以打开?你随手拎着的小包看看,或许心情也会变得明朗。”
那两张红色的存折藏在?小包的暗格里,到底还是来到了她的手上?。
他的声线、他的钱总是过分使人感到安心。
温宁浅笑:“如果我就这样收下的话,岂不是显得我昨天晚上?的推辞很?虚伪?”
“不虚伪,”男人的情话信手捏来,既不轻浮,又因为这份礼而厚重,“你只是因为爱我,才不舍得花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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