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心急,不停地催促司机。
已经在超速边缘试探的司机再次加了油门,“晏总,这是市内,一百码也太夸张了。”
“尽快。”晏京谦抛开了往常的冷静,撑在椅背上问司机,“三分钟能到吗?”
头顶就是十公里的路牌,司机有些无语,这是把他当成了超音速飞机。
推门进去的时候家里安静得简直可怕,他下意识跑进浴室,结果里面除了一缸水之外空无一人。晏京谦联想到姜颂电话之中说过的话,翻遍一楼终于在客房里找到了他。
小鱼双眼紧闭,两侧的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绯红,小脸缩在被子里,眉心蹙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痛苦。
听见动静,姜颂睫毛轻颤,但却还是没有睁开双眼,像是受到了打扰的睡美人即将醒来。
晏京谦轻轻拨开他还湿着的头发,伸手去摸他布了一层薄汗的额头。
很烫,不自然的体温,不论是人和鱼都不该有的温度。
晏京谦的手掌带着一丝凉意,想收回手,还在睡梦中的姜颂无意识地去寻,发出小猫幼崽似的微弱声音,小幅度蹭蹭他的手掌,不愿让他离开。
晏京谦只能换了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联系了医生。
小鱼变卦的速度很快,刚才还不放他走,这会晏京谦的手也被捂热,姜颂又不情愿他的碰触了。
他动动脑袋往被子里钻,想伸出手把放在自己额头上的碍事东西拿走。晏京谦怕弄醒他,赶紧收回手,又帮他把被子掖了掖,然后欲要去沾湿毛巾给他先降降温。
姜颂还是很不舒服,不时翻身的动作更加频繁。在混乱的梦境中,他俨然成为了案板上的小鱼,被刮去鳞片扔进锅里,脑袋滚烫,但身体却还是感觉到寒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得到对撞,姜颂就像一只被风雨打过的花,瓣都不剩几片,小脸上满是脆弱。
无法恢复清醒的他似乎是被扔进了幻像之中,一会儿置身酷暑的大漠,一会儿赤裸地站在雪地里发抖。
晏京谦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往下摸,果然摸到的并不是尾巴。
“我难受……”小鱼侧过身体,蜷缩成一只球体。
“等我一下。”
晏京谦缺乏照顾病人的经验,只能凭直觉在他额头搭上一条沾湿的凉毛巾,又端来一杯温水,准备等他清醒一点后喂下去。
鱼需要怎么顺毛他不清楚,但看着床上鼓起的一大颗鱼丸,好歹也和大型动物沾了边,晏京谦回想着ri喜欢的方式,隔着被子轻缓地拍了拍小鱼的后背。
姜颂在他规律的安抚下身体不再紧绷,眯起眼睛确定旁边人的身份。
看清来人后稍微放松了些,“嗯”了声,继而对着男人道:“你回来了。”
姜颂的眼睛布上一层雾气,像是原本苍翠的森林中不知道何时飘来的一阵烟气,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像只受了伤又寻不到族群的胆怯小兔,想得到安慰和保护,睁眼瞧见了人,也不管是是谁,就直接往他怀里钻。
晏京谦小心地将他扶起来,把半杯水放在他手边,“怎么会突然发烧。”
小鱼也记不太清,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双手捧着,瓮瓮地回答道:“不知道……”
八成是他变成人类但没意识到,在水里躺了一整晚。晏京谦有些后悔,早上出门前应该先去看他一眼的,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待会有医生会过来,不用害怕,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他,好吗?”晏京谦怕他拿不稳,帮他托着杯底,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姜颂小口小口喝完水,又用最快的速度钻回被窝里,只露出一张脸,也不知道听明白了多少,乖巧又听话地点了点头。
晏京谦换了条毛巾,顺便摸了摸他依旧泛红的脸颊。
好一点了,但温度还是不正常。
做完一切他又拨通了医生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冤大头医生朋友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这才几分钟啊大哥,我看你是真有毛病吧。”
晏京谦告诉他密码,说自己抽不开身,让他到了之后自己开门,随后把手机扔在一旁,继续照顾不舒服的小鱼。
姜颂其实在他进房间的时候就醒了,但是怎么都睁不开眼,脑袋晕晕乎乎,总觉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后来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看见床边站着的是晏京谦才放下心来。
男人摸摸他的脸,让他安心睡觉,至于后来又说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看见他出现时,自己的第一印象是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满脸都是着急。
医生赶来时还大喘着气,看见床上躺着的漂亮憔悴的男孩时十分惊讶,呆若木鸡地向朋友投去一个饱含深意和探究的眼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少废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晏京谦虚换了个姿势,往旁边挪挪,给医生让出一个位置。
医生闭上了嘴,简单地给姜颂诊断后确定只是在冷水中受凉了诱发的高烧,前几天的嗓子痛也是感冒的前兆。
他给姜颂扎了一针,又给晏京谦留了盒药嘱咐他一天三次,一次一片喂给姜颂吃。
退烧针药效显著,十分钟没过姜颂的呼吸就变得平稳,明显是睡熟了。晏京谦将朋友送到门口。
“里面那个,你的小情儿?”医生朋友小声问道,满脸写着吃瓜。
“从哪找的,娱乐圈里的?长这么漂亮难怪连你都会动心啊。”
“出来再说。”朋友还在喋喋不休,床上躺着的对环境敏感的小鱼些微皱了皱眉,晏京谦怕吵醒他,拖着人去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