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去岸上。"姜颂郑重道。
“岸上啊什么?”这种发言对于一条鱼来说还是太惊世骇俗了,姜妈妈显然没反应过来。
姜颂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在陆地上生活。”
姜妈妈忽然后悔了,刚才就该说世上只有大海好,在海里的小鱼像块宝。谁能想到姜颂出去旅游一趟回来就像丢了魂似的,神叨叨地念叨人鱼故事,还说自己要去岸上。
不会是爱上一只海鸥所以决定要搁浅殉情了吧。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真的接受不了儿子喜欢上那种只会偷薯条的强盗啊!
姜颂在海里呆了几天,余祈就跟了几天,姜颂总能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各种“偶遇”。
早上游在路上,余祈会忽然蹦出来和姜颂说“早上好”,晚上去浅海赏月等鱼钩都会有余祈猛地窜出来,美其名曰要和姜颂聊聊天,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余祈做贼似的小声询问“姜颂,你睡了吗?”
时间一长,姜颂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拦住余祈要问个明白。
“姜颂,其实”余祈也察觉到自己的演技不好,破罐子破摔,“我坦白吧,是那位”
余祈刚要供出贿赂自己当说客的背后主使,就见沙丁鱼门卫一阵风似的大叫着冲过来,“大新闻大新闻,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没等姜颂两人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沙丁鱼门卫又一溜烟冲向前去通知其他鱼。
先前知道消息的居民纷纷从家中跑出来,有的甚至拿上了包袱。
“怎么了?又要迁徙?没通知啊。”姜颂见它们一个个神色焦急又期待,有些茫然。
“什么迁徙,你没听说浅海那边神仙显灵了,忽然好多食物从天而降,其他住得近的鱼早就去抢了。要我说那些鱼啊,心眼也太坏了,居然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们。”
姜颂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那条急匆匆的鱼问:“你说,是在哪里?”
“浅海区啊,就是经常有人开着游艇钓鱼的那里。你们小时候家长不让你们去,骗你们有鲨鱼的地方。别愣着了,快点啊,要不然待会东西都被抢完了。浅海区的那群鱼,一条比一条能吃。”
“是他来了!”一个猜想在姜颂心里编织出了雏形,他难抑自己的激动,跟着鱼群就要往浅海跑。
好不容易决定要说出真相的余祈被丢在原地,欲要挽留,“诶,我还没说是谁呢,口供你都不听完的吗?”
“再说吧,说不定不用听了。”姜颂头也不回,飞快地摆摆鱼鳍,又继续向前游去。
这不能怪他喽,是姜颂自己不愿意听的。应该算完成任务了吧,余祈盘算着要怎么回去交差。
二百万!他来啦!
“哥,你说这真的行吗?我们不算是制造海洋垃圾吧。”
晏京炀一边把手里的鱼食往海里倒,一边质疑起他哥的做法,“电视剧里都是拉条幅、投电子大屏表白挽回的,你要不找百十个潜水员,在各个水域拿着喇叭喊,再不济建个以小鱼命名的海底龙宫也是好的。”
“干你的活。”晏京谦瞥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
“我说你来给鱼做慈善,好歹多带几个人啊,就我们仨这算什么事。”谢西欤望向小船上堆积如山的鱼食,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晏京谦了,太蠢了。
“你要是不想让其他人都知道你家那个金发碧眼的远房亲戚其实是只猫的话,就别抱怨了。”
谢西欤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关于那只猫的事,当初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痛恨。他咬着牙,“那你起码提前告诉我是要来干什么啊,我也不至于穿这身在这干体力活了!”
太阳实在太烈,晏京谦扣上墨镜,看了看穿着沙滩短裤的晏京炀,又将视线投向一身手工西装的谢西欤,好笑之余涌上一丝同情,“抱歉,我下次注意。”
“没下次了!”
阳光照射着海面粼粼,入眼尽是一望无际的蓝。风景不错,但没人顾得上看景。
晏京谦隔着口袋捏了捏里面的珍珠,在心里祈祷。
姜颂,你会出现,对吧。
大海好像真的听见了他的祷告,不一会儿,海面上就升腾起一连串小气泡。
某只努力的小鱼在找鱼钩和尝试跳上船都以失败告终后,直接在海里吐起泡泡。
“喂!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姜颂察觉到船上的人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努力高跃出水面,
晏京谦配合地接住了他,小巧的沙丁鱼扑棱两下,再次变成了人鱼。
晏京谦还没来得及开口,姜颂先一脸兴奋地跳起来:“啊啊啊啊我就说!我是可以变成人鱼的!”
“怎么这个表情,看见我不开心吗?那我回家了。”姜颂对于男人的无动于衷略微有些不满,撑着船边佯装要跳回海里。
还没爬上船边,姜颂瞬间被一股力道扯了回去,重心猛得不稳,跌进一个久违但熟悉的怀抱中。他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抬头,揪着对方的衣领,把脸埋了进去。
晏京谦倒是很受用他这种类似于撒娇的依赖,低低地轻笑了一声,凑脸过去看姜颂的表情。姜颂像是和他故意较劲,一个靠近,一个躲避。姜颂越埋越深,像个娇憨的树袋熊。
晏京谦拍拍他,轻松地单手将人抱起来,“这次不会再弄丢了。”
姜颂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渐渐陷进了一片比大海更深邃的墨色里。
“咳咳,那个,哥,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问一下,我们要回避吗?”船上另外两个人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并排站着,晏京炀指指自己又指指谢西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