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里写的不会是真的。纱儿?觉得我和十弟会是这?般人吗?为爱痴狂得连人都不做了,简直禽兽行径。”
“纱儿?的设想也不会是真的。别的不说,就说十弟,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便足以证明这?一切是无稽之谈。”
觅瑜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雨幕在?他身后织成一张天网,将湖水与岸边的一切笼罩在?朦胧中,天色愈显阴沉,时间仿佛静止了,天地间只余一片清冷。
他还在?笑着,笑容浅淡,带着一丝缱绻,仿佛这?只是一场夫妻间的闲叙。
他的眼神却很悠远,像他身后的雨幕,来自天际,流往江河湖海。
她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想起了奇王。
那年冬天,太乙山也曾下过一场雨,但转眼就成了冰雹,噼里啪啦砸在?人的身上,砸出一阵微小的刺痛。
当?时,她和桃米正扶着奇王在?院内练习走路,恰巧遇上这?场天降冰珠,便赶紧扶着奇王回了屋。
回屋后,她发现自己的荷包落在?了外头?,就想回到院子里去取。
盛隆和拦住她:“外头?下冰雹呢,你别去了,当?心着凉,我替你去。”
她对此不以为然,摇摇头?,露出一个笑,道:“这?点冰雹不算什么,从前下雪时,我还在?山里采过草药呢。”
说罢,她转身离开屋内,没有再理会盛隆和的阻拦,也没有把他的那句“我替你去”放在?心上。
一来,他的腿上还有伤,不能被冻到;二来,他身份尊贵,不适合替她做这?种事。
最重要的是他一向喜欢玩笑,她分不清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干脆当?做没有听见?,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等她取回荷包转过身,就见?盛隆和倚靠在?门扉处,飞舞的冰雹像一粒粒跳跃的珍珠,在?他们中间旋转出迷乱的舞蹈。
冰天雪地里,盛隆和抱臂倚门而?立,注视着她,笑意?澜起,情容意?洽。
他的容貌俊美,眉眼深邃,像一幅典雅的工笔画,浑身的气质却似水墨,绘出松间明月的写意?之景。
她看得呆住了,片刻才醒过神,慢慢朝他走去。
行至廊前,盛隆和微微俯身,朝她伸出手。
她也愣愣地伸出手,搭上他的掌心,被他握住,带进廊下。
觅瑜还记得盛隆和那时的眼神,像江河湖海,奔流不歇,清风拦不住他的脚步,明月揽不住他的光华。
他与盛瞻和明明是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如此不同?。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是冷静自持的太子?还是无拘无束的奇王?
真正的十皇子,又会是什么性?情模样呢?
可惜,这?个答案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她挤出一个笑,压下心中的酸涩,应和:“是啊,分明是……无稽之谈……”
奇王还活着。
十皇子却已死。
他已经?失去了手足同?胞,却仍旧以为尚未失去。
不过无稽之谈……
雨停时,暮色已经?合拢,飞檐滴落水珠,带走点点愁意?。
“走吧。”盛瞻和起身,“差不多?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觅瑜答应一声,跟着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