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劭心头只觉得十分怪异,叫他一时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许处处都有问题。眼前这人全然不似他认识的晏月夕,可又有些许熟稔和亲切。
“小姐怎的问这个?”沈劭问。
“问这个?我不该问么?”凌霄蹙起眉头看天,认真想了想,而后一拍额头,道,“哦,这怎的又忘了,我不是……唉,我要走了。”
她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站在矮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劭。
沈劭也看着她,一如秋猎那日,站在看台下与她对望的少年。
“阿劭,你还在……”她打了个酒嗝,“就好。”
她说罢,傻乎乎地笑了笑,沿着矮墙离去。
那身形摇摇晃晃的,沈劭竟不自觉地盯着她看。有一下晃荡了一下,差点摔到墙下。
“小……”
话还未出口,却见她晃了回来,回头又对他嘿嘿一笑,继而消失在夜色中。
沈劭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公子。”范齐上前来,“那晏小姐今日发的什么疯?”
沈劭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头深蹙。
“我也不知。”他淡淡道。
*
清晨,凌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小姐醒了?觉得如何?”阿莺赶紧上前问。
凌霄看她,再看周遭,是在家里。
可她最后的记忆,却是在凤凰楼里,被一群大老粗兴高采烈地唤着“老大”,让她再喝一杯。
她揉了揉脑袋,哑声问:“我喝多了?”
“岂止喝多了,简直把我们吓了一跳。”阿莺搀扶她起身,给她递了水,道,“我本来给小姐去熬醒酒汤,回头却不见了小姐的人影。听弟兄们说,小姐忽然站起来走了,他们以为小姐如厕去了,便没有在意。可凤凰楼的掌柜却说看见小姐出门了。我和五爷都吓坏了,天这么晚了,小姐究竟去了何处,便让人四处去瞧瞧。我长了心眼,先回家来,瞧见小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凌霄听罢,只惊讶了片刻,而后,干笑了两声。
这确实是她的作为。
过去在行宫,她一个人闷得慌,常借酒消愁。她的酒品不好,喝多了便四处乱跑,春儿她们腿脚不如她,常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起初几次也甚是惊慌,但后来知道凌霄会自行回屋,也就淡定起来。
阿莺看她一副没心肝的模样,忧心地问:“小姐是否觉得困了,直奔家来了?下回可不许这样,要急死人的。”
凌霄想了想,却隐约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是觉得困了?似乎不是,她是觉得心里头开心,想找人说话。而后……凌霄心头一咯噔,脑海中似乎回荡起沈劭的声音,
——“……私闯民宅总是不好的。”
凌霄僵住,她不会去找了沈劭吧?
“我方才说的话,小姐可听明白了?”阿莺蹙眉看她,“小姐的脸怎么红成这样,莫非发烧了?”
“无碍。”凌霄赶紧拂开她的手,“你让婆子去烧水来,我要沐浴。”
“早备好了,我这就让人端进来。”阿莺说着,便出门去。
凌霄一个人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昨夜大约真的去找了沈劭。
她尴尬地挠挠头,恨不得钻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可她究竟跟沈劭说了什么?
凌霄使劲地想,脑海里只有沈劭若隐若现的声线和她自己的傻笑声,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头又有些晕了,她仰躺下去,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发泄地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