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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荫荫却一丝笑意也没有,直直看了他半晌,眼神渐渐伤感,“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陈则铭低下头,若是说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他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的失败失势,那只怕就是眼前这位了。

荫荫起身走到他身边,启唇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是……”她压低了声音,只让他和自己能听到:“……若是不曾遇到他,你会不会比现在快乐?”

陈则铭浑身一抖,震惊抬头看着荫荫的双眼,那其中有什么让他心跳不已,惊疑不定,他不能彻底理解这话的意思,这表明什么?

荫荫垂下眼帘,又抬起,眼神中有从来不曾有过的坚毅,“表哥,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痛,比伤在我身上还痛……我真的……真的……,”她渐渐的狰狞,任何一个人在充满仇恨时的表情,都不会是美丽的,“……真的好恨他!!!”

陈则铭瞪大眼看着面前的荫荫,片刻间竟然不知反应。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神情都太陌生了。

而这些居然都出自荫荫。

下一刻,荫荫却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收起了那满脸的恨意,沉默了片刻,朝他道:“我累了……,表哥你先回去吧。”

陈则铭踏出门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依然满是荫荫咬牙切齿的那个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那让他心中狂跳不止,骇然不安。

4懵懵懂懂回到宫门外,陈则铭骤然立定,怔了半晌,他突然想清了荫荫的意思,那个晚上窗外的人是她!她自幼在陈府住过多年,所以能在瞬间找到藏身之处躲避自己追击,说穿了一点也不希奇。

他掩住脸,从手掌下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踉跄着退后,几乎要站立不稳。

远处的守门兵士看到他们的将军立在路上发呆,神情古怪,不免有些奇怪,频频张望。

陈则铭依在墙上,双肩直抖,禁不住的浑身发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迟钝的觉察到口中的咸味,用手背擦过,却是血痕,似乎是激动之中将唇舌咬破了。他抱着头,擦着墙滑落下去,蜷着身体坐了许久。

直到有兵士来叫他吃饭,他才惊觉一下午时间便如此空过,自己竟坐了一两个时辰。

那兵士试探的望他,看到他唇边血迹,轻声道:“将军是不是身体不适,小的扶您起来吧?”陈则铭摇摇头,爬了起来。

良久不动,这一晃,只觉得胸闷欲吐,头昏目眩,忍不住咬牙,急忙伸手撑住了墙。

那兵士赶忙要扶,陈则铭将他的手挡住,低声道,“我自己来。”

很多事情,你只能自己来。

就在这一刻,头顶似乎被人用针猛然贯穿,痛彻心扉,他眼前一黑,已经失去意识,一头往前栽了下去。

他终于还是病了,所有的压力似乎都化为病魔,一瞬之间将他击倒。

之前战场上的劳累,加上郁结难排,使他骤然消瘦不说,还突然凭空得了头痛症,病发时只痛得满地打滚,大夫来看也是束手无策。陈夫人被他病状骇得哭泣不止,只道:“你还这样年轻,你还这样年轻啊!”

他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床,这其间吴过经常来探望,并说功高之臣突然病重,皇帝也是很牵挂,甚至提到要亲自来探望,但此刻朝中事务太过繁忙,却无暇抽身。

陈则铭听了半晌,只是淡淡称谢,吴过心中奇怪,这是多大的恩宠,他居然这样平静。然后,两人谈到近来大事,吴过道,太后为了祭祖大典,将各地宗室诸王都叫入了京中,也算最近一件盛事。

陈则铭奇道:“居然将诸王均叫了来……,可先皇曾有令,诸王不得离开各自封地……”

吴过低声道:“听说是太后写信到处哭述,说万岁幽禁她多年,是为不孝。宗室内听闻后颇有异议,此次前来估计是要议一议此事,只看怎么调停。”

“调停……,”陈则铭微一沉吟,“那此时京外怕是有兵了?”

吴过敬佩笑一笑,又皱眉。

“诸王带来兵马六七万余人,驻扎在城外,命为调停,其实就是威胁。若是万岁反应不妥,只怕兵戎相见之日不远。”

陈则铭道:“……京中如今空虚,只剩二万兵马,那些亲王倒会趁虚而入。”

吴过道:“万岁已经气得不行,那兵是太后叫来的,牌子打得也响,有理有据的。再说了,凭人数,真打也是必败的事,所以说——我们吃了哑巴亏还得作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架势,前两日听说还往城外送了些犒赏。……更何况此刻边关外忧未除,也不是内讧的时候,一旦开战大伤元气啊。”

陈则铭道:“太后幽禁多年,怎么此刻才想到求助宗室?”

吴过叹:“听说之前一直关得很严,宗室虽然知道,却拿不出证据,可后来看守渐渐松了,太后亲笔书信居然被人偷偷给送出了宫……宗室诸王得到信笺,理直气壮便举旗出兵了。”

陈则铭低头沉思。

吴过道:“不过……我估计万一真要开打,守城的便只能是将军,将军可要好生将养,早日康复,不然一城百姓难保。”

陈则铭道:“就如你所说,此时此刻不能打,真打起来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若被匈奴趁虚而入,才是真正糟糕了。万岁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只是……”

他在心中暗道,那样一个人,若要他向旁人低头,只怕比登天还难……真是无法想象。

……难道说,这一次真能看到他服软的样子?

话虽然这么说,陈则铭还是在病况好转后,立即返回了营中,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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