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先回家一趟,拿我那个逃妻锁在我保险箱的护照过来。你要回家还是公司?」
除了公事,私底下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李其徵成年後几乎没再干过,而今却为了一个像冰山一样冷漠的男人,心甘情愿的破例了。
「你能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别来招惹我?」
巫泽远眼看内线道又过了两三辆已经有客的小黄,寒流挟带沙尘暴的冬日街道,烟尘让他罹患乾眼症的双眼吃不消,几乎都要睁不开不说,眼泪还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球活像被砂纸磨著刺痛不已。
「不能。你对我而言就像发光体,我没办法对你视而不见。」
巫泽远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你这句话该拿去泡妞,不该拿来恶我。」
「我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耶。」这些话都是李其徵陪老母看连续剧学来的:「你快上车,那些警察还在等我。」
「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一颗泪珠无法避免的形成,溢出巫泽远的眼角。
「亲爱的别因为等不到车就哭啊,上来啦,哥哥我载你。」
李其徵看巫泽远似乎有眼疾,眼白充血还不由自主流泪,原来只是想跟巫泽远斗斗嘴就走的,却发现自己可怜他可怜到走不开脚。
「你再不滚,我要……」
「你要怎样?喊非礼?我坐在车里,可是连你衣服都没摸到喔。」
「你别欺人太甚!」
「宝贝,快上来啦,我认识一家眼科,在丰原,挺有名气的,你下午翘班,哥哥载你过去看。」
让马路荼毒的眼睛泪水开始不停的掉,虽然这个流氓老爱在口头上占他便宜,可是语气中是真的存在著关心,巫泽远忍不住脑筋一拐的,妥协了。
「我这乾眼症已经好几年了,老是无法治愈,我又不想开刀,你说的这家眼科,有办法不经由开刀就治好我吗?」
「这个我是大外行,没办法保证,但去看看总是多个机会。快上车啦,你这模样,都可以去工地秀登台唱梨花泪了。」
於是,走霉运连辆taxi都拦不到的坏脾气女王没有选择的,准备搭上心怀不轨的大野狼黑色休旅避难。
「你先把你的事情办妥,我下午没事,可以打通电话说不去。你要说到做到,带我去那家眼科,不可以打其他主意,知道没?」
女王就算落难还是女王,那口气实在让李其徵很感冒。不过他自认是个讲信用的人,现在婚还没离,他会尽量不要现在就将女王拐带吃掉的。
「遵命,我的女王。」
巫泽远听见李其徵这样消遣他,莫明的火气又升上来了:
「你的眼睛是瞎的吗?我是男人,叫什麽女王?还有,谁是你的?刚刚那些亲爱的宝贝之类,你别再用在我身上,否则,哼!」
李其徵在心里大叹,坏脾气女王燃点真低,一句玩笑话,就能引爆蕴藏丰富的怒气。
「好啦别生气,你不喜欢我就不喊,我以後会尽量少在你面前表现李氏幽默,行呗?快上车啦,这里是红线,待会交警来,被开罚单可划不来。」
巫泽远被这麽一气,已经开始後悔方才莫名其妙,想要跟这流氓去看眼科的决定:
「我看还是不用麻烦你了,眼科到处都有,我再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知名权威的。」
巫泽远冷著语气边说边移动两只脚,开始沿著人行道走离黑色休旅打算继续拦车。
「巫大设计师,要不要这麽婆婆妈妈的啊?你说你是男的,可是你比女人还善变难搞耶!」
李其徵放开脚煞车,让车子依d档原就设定的极缓前进力度,边跟在女王身旁边继续游说。
「好啦,我道歉行不?快上车,至少车上空气比外面好,再怎样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嘛。」
一辆排著柴油废气的乌贼砂石车,以不到四十的时速从最外道冒著灰浊经过,巫泽远一时之间彻底无法张眼,脚步也被迫完全停止。
李其徵见状低咒一声,看不下去的将挡推到p拉起手煞车,开门大步跨向人行道,将盖高尚的落难贵公子推进车子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喂!你!」女王又想发飙,野兽倾身在他嘴角偷了个响吻,出声威胁。
「你别叽叽歪歪,再闹别扭,我就拉著你站到分隔岛上,去kiss给这条路上所有的人看!」
「你敢!」巫泽远的桃花眼瞪得浑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流氓,竟然昨晚才尝试过同性性爱,马上就这麽乐在其中的,拿当众亲热来威胁他!
「我这人从小就特立独行,没啥不敢的,你要试一试吗?」
看见野兽釉黑的眼瞳清楚映著自己,巫泽远顿时深感胸口压迫,连忙偏过头深呼吸了几下:「算我败给你了。快上车!」
一物降一物,目前这两个男人的互动看起来,坏脾气女王很显然的,被任性妄为的野兽,暂时克得死死的。
其实,要不是巫泽远因公定居台中不满两年,一遇閒暇就只顾跟前男友成天泡在一起往台北跑,又因己身性向特殊,不想理会外界与自己一切不相干诸事以免惹上麻烦,以致没啥朋友可谘商,对台中市大街小巷不甚熟悉不说,连看个病都摸不著头绪,也不相信网路上的权威广告,李其徵这才有机可趁。
李其徵将逃妻的护照缴交给派出所後,附带补录了尚不齐全的口供,又办了些必要的手续,好让逃妻收押,方便日後处理离异的相关事宜。
跟著他去又复回警局的巫泽远,在李其徵下车到家里拿东西的时候,就坐在车上先打电话回办公室跟秘书报备请了假,在回程往警局的路上,又听李其徵说可能没办法两三下子就办妥申押,只好顺便打了通电话给昨晚拾获他西装外套的计程车司机,想趁这段空档把酬谢送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