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宋文远又喝了一口梁越杯子里剩下的气泡水,凤梨味已经很淡了,只剩下冰块化冻后的凉牙,可这个寡淡滋味怎么都叫宋文远感到甜美,快乐,和自己为了彰显成熟点的美式咖啡完全不同,那种苦味,就和梁越恶心人的哥哥梁昊一个样,尝了一口就不会再想沾上半点!
宋文远将梁越剩下的饮料全喝精光,才餍足地起身,离开了这个会被突发经过的火车,大杀风景的美丽茶餐厅。
第2章你是教室窗边的班主任吗
宋文远归家时候天尚未黑。进到房间,他快速落锁,拉上窗帘,按开书桌上那盏亮如审讯用的条形灯,仔细从挎包内袋里,取出纸巾包好的吸管和叉子。
两件物什一并摊开放于桌面,他熟练地从二层抽屉里,抽出一个塑料密封袋,打开封口,将吸管和叉子妥帖地置放进去,排除空气锁完边,取出标签机,输入文字“20240402,和越越于铁路茶餐厅使用”,标签打好后,将其贴在密封袋的正中央。
宋文远举着密封袋迷恋地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到房间里占了整面墙的大衣柜前。
宋文远打小爱漂亮,喜欢时尚事物,装这房子时候,特意修了个大柜,现下右侧移门内里放着衣物,而左侧移门被他偷偷改造过。细细看去,内嵌的把手下面有个锁孔。
摸出钥匙串,咔哒一声,左侧的移门就被推开了。柜子里的隔板一共七层,每层的文件盒紧挨着,那盒子的尺寸从上至下是由小到大的。
这天的密封袋里装的算小物件,宋文远搬了张凳子站高些,将吸管和叉子放入第二层左数的第三个盒子里,那只文件盒上贴有一个标签,上面单书一个“越”字,年份写作“2024”。
一切置办稳妥,宋文远从凳子上跳下,将左侧移门落好锁,最终回到书桌前,从第一个抽屉里,取出了砖头一般厚的日记本。
他打开窗帘,夕阳血红色的余光倾泻进来,那首出门前被单曲循环的音乐再一次响起。
当旋律又播放至“Aye!Itsagooddaytobe!”,宋文远于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小诗:
喝了越越剩下的气泡水
于杯口的同一处
这是我们的
第二十七次亲吻
收笔,合上日记,宋文远趴在书桌上无聊地观起了天。和梁越见面后的每一次整理,他心里的窟窿都会被填得饱满又平整,那种踏实感,绝不会像这云霞一样,天一黑,风一吹就散了。
打了会儿盹,迷糊间宋文远听到妈妈王月明的叫唤,便起身出门吃饭。
今天回来这样早哦。宋文远一面感叹,一面找了碗筷,去扒拉满桌子的难得菜。可他动作一出,即刻给王月明打掉了,呵斥道,小崽子,今天你爸忌日,倒杯酒让他喝了先!
宋文远只得去壁橱里找了白酒,给桌上的空杯里倒了一些,嘴里喃喃说,没必要,爸不是形式主义的人。。。
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书读那样多除了没心肝还有什么作用现在倒好,书也不读了,整天在家无所事事,也不去店里帮忙,我和周金那个畜牲斗得你死我活,你睁哪只眼睛管管了都快二十了还是甩手掌柜!
王月明气得够呛,叉开腿坐在塑料凳上,拍得桌子一阵响。
宋文远听了没事人一样道,周金已经退出跟你合作了,他在店里做管理没赚到钱,按合同上说的就是分不到利润,强求也没用,你找个律师告他,法治社会,没什么好掰扯。
告他你以为就告他那样简单他前天喊了黑社会来店里闹事,砸东西不说,现在客人门都不敢进,你还真以为世界就和你想的一样简单,哦,告一下他,我告诉你,这人还没告,你妈就被周金的人给打死了!
王月明说完,一口气闷了斟给宋父的酒,宋文远拿她没辙,就说,那要不我明天去店里守着,来人了我就报警。
你去守着和我在店里有什么区别你给我死去上大学!都没听说过哪家孩子,考上了好学校,结果休学在家里混吃等死,你说我造了什么孽!
一说到上学的事,宋文远就不吱声了,他慢吞吞地开始扒饭,全全不理王月明和他闹,好一会儿王月明平息了愤怒,就也只能闷声吃菜。母子俩把一桌子好菜,倒吃出了些空洞意味。
饭后宋文远洗过碗,沉默着回了房间。他无力地倒在小床上,望向墨绿色的天花板。
起初装修这房子时,宋文远非要把墙刷成绿色,妈妈说不像样子死不松口,全靠爸爸从中斡旋,才有了现下这间风格诡异的绿屋子。
而那样的闹腾日子,好像已经很远很远,像上辈子的事了。。。
宋文远没想多久,手机就震响,拿过一看原是梁越,他快速按开接听,温声道,越越,怎么了
我在浴室偷偷打给你的。梁越鬼鬼祟祟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他停了停又道,小远,我抢了优惠券,去洗浴城超划算,你五号晚上来不来啊。
你晚上没课你哥不管你了宋文远疑惑道。
我们学校大后天有活动,下午不上课,而且我不是和你讲过,最近我哥一朋友想拉他进一个养老项目,他到处吃酒都忙死了,就是知道了也回不来管我!梁越窃喜道。
好啊,我肯定去,那就老时间,大后天五点洗浴城。宋文远方才的阴霾尽消散,捂着手机乐开了花。
两人既商量稳妥,就又说了会儿闲话,才不舍地道别。
电话挂断后,宋文远哼着小曲去到桌边,找了本康养中心里,熟悉医生推荐的中医期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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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远没忙活什么新鲜事,日子就混到了周五。这日是个好天气,宋文远懒于驱车,背了个双肩包,戴了点配饰,悠闲地骑单车去了洗浴城。
石江城人出了名的爱洗浴,各个段位的水疗城皆有,宋文远和梁越约的这家,只能算中端。照理说梁越哥哥梁昊做生意,把城里的高端娱乐都覆盖,洗浴场所也不是没有。
偏偏梁昊培养弟弟的思路清奇,照宋文远的话来总结,那规划简直是一团浆糊。
先不说梁昊把热爱艺术,成绩奇差的梁越,安插到市里最好的公立学校复读,就只说他为了养成弟弟所谓的“金钱意识”,每个月给梁越的零花钱数目少到可怜。
宋文远这个普通小孩都薅了家里不少羊毛,家境殷实的梁越偏偏什么都薅不到。别说请人去高端洗浴场所,就他每个月扣扣搜搜的那点到账,和宋文远吃吃喝喝多几次,就能够花个精光。
梁昊可真抠!宋文远看着周末洗浴城里如织的人流,想起曾经和亲戚去过梁昊合伙的度假水城,可真是高低两番光景。不过现下他宋文远是个穷的,梁越也是个穷的,两个倒霉蛋要求不了这许多。
宋文远一面腹诽,一面躺上了舒适的搓澡台。
待开开心心搓好澡,梁越就说他也快到了,要宋文远在楼下的露天温泉池等他,宋文远答应下,动身去更衣室换泳裤。
自打宋文远知晓,自己对梁越有了别样心思,就会特意错开和梁越的更衣时间。梁越又是个心大的,根本无所谓这些细节。就这样,即便在会面时间上稍有偏差,两人也乐得和谐。
梁越和宋文远在露天温泉碰上面,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唠嗑时间。无论泡在池子里,睡在电影院,还是做足疗,两张嘴不停歇地一直在讲垃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