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刚满十五岁的邵玉珍。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对厂里有大功劳,父亲又是邵东阳的亲儿子。
可邵玉珍父亲并非邵家原配所生,她是继子生的,却眼比天高。
邵玉珍特别瞧不上那些为了点奖励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总觉得自己有着不一样的出身和骄傲。
韩秀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吭。
老公去世都十三年了,娘家也没个有本事的能给自己撑腰壮胆。
要想在大院把儿子养大,只能低三下四地做人。
好在老公去世前,把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她,厂里也奖励了不少好东西,不然,在这大院里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她能吃苦受累,就怕儿子和邵雪兰受半分委屈,所以这些家长里短的家务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没一会儿,送人的邵昱承回来了。
老王头赶紧往前凑了几步,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使劲瞅,笑得满脸褶子像朵盛开的老菊花,心急火燎地问道:
“昱承,咋不见有人抬箱子进来?”
他心里头那点小九九,大家都心知肚明,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
邵昱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气他说道:
“咱们这房子这么小,露菲的嫁妆都快堆不下了,更别说这些奖励了,我让小李把东西送到新房去了,那儿地方宽敞阔绰得很,就算我再得点奖励,也放得下。”
一句话,让等着占便宜的人都瞠目结舌,傻了眼。
自行车和缝纫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现在却没他们的份儿了,能不气吗?
“你!”
老孙头那圆滚滚的身子从后面挤了出来。
差点把老王头给撞倒了,扯着嗓子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真要搬家啊?咱们大院这么多人,你不管啦?”
那耍赖的样子,几十年都没变过。
邵昱承长得高大壮实。
这会儿低头看着老孙头,那气势就像厂里领导批评员工似的,让人心里直发怵。
“笑话,这邵家现在还是我爸当家,他还在呢,看在你是爷爷兄弟的份上,轮得到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养老送终”这几个字一出口,老王和老孙的几个老人脸都涨得通红。
显然对邵昱承这不客气的态度十分不满。
他们不敢和邵昱承正面刚,就把矛头指向了耳根子软的邵东阳,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邵大哥啊,你睁开眼看看,你不在,我们哥俩可要被欺负惨了,东子,你到底管不管啊!”
陶露菲对“东子”这个称呼没觉得意外,邵东阳却脸红了。
这是他跟着父亲进了工厂后用的大名。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小名,后来进了工厂改了名,可邵老头在世的时候,总叫他小名,以至于老王和老孙也习惯这么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