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扭转了殷无极的命运,证明了命可以更改;后来,殷无极称帝,改变了北渊洲的轨迹。
从此,全天下的宿命,不再是铁律。
谢衍看向空悬的王座,拂袖,作出最惊天动地之语:
“天命,死了!”
这般惊人言语,无疑是渎神。
可是在谢衍眼里,“天道”早已非神,祂的存在并非不可撼动。
正如祂取代了上古天道,窃夺其位。今日,祂德不配位,也该是天被取代的时候了。
桀骜不驯是人,雄心勃勃是人,不甘天命是人,付诸行动是人。
这般改天换日的野心,恰恰独属于人。
流沙聚成塔,百川东到海。
人之力,可斩仙神,可破天际,一旦醒悟到自己困于天之囚牢,谁会甘心困死,向上、向上、再向上!
谢衍看向显出本相的天之上,黑发随着流云飘动,将全身的力量提到极致,似要全力一搏,笑道:
“在五洲十三岛,神明若是无用,就会被人砸碎雕像;若是无德,会被人推下神坛。天道若是戕害生灵,自然也不必存在。”
无论是圣人还是魔君,他们或许都有被抛弃、被遗忘的一日。但他们都乐于见到这一天。
渎神吗?
那就保持亵渎吧。
人定胜天这个词本身,就是顶了天的亵渎。
即使是“天道”,也不是绝对的抽象之物。天门之后并非完全的混沌,祂就有实体,有凭依,就有战胜的办法。
谢衍拈指,使出繁复的术法,再足踏边界,让天穹一震:
一边是具体的实景,一边是抽象的线条。
伴随着超越声域的回音,白衣仙神将双掌相抵,强行将天道的本体从虚无中扯了出来。
谢衍的双瞳神光奕奕,穿透迷雾,看向祂的本体。
这整个天外天,就是“天道”本身。
只要找到本源,就办法杀死祂。
一眼,他面向深渊。
谢衍凝视着远超他的怪异之物,那是无数人的血肉堆积出的怪物,如同直视浩瀚无边际的黑暗,他却早已不为此感到震颤恐怖。
他反而在笑,笑天道的抱残守缺,惯性度日。
谢衍的视野锐利,穿透江流万古,将那些恐怖抽象的线条剥开,看见隐藏在其中的半颗天道内核。
那是“天道”的正统性,虽然只有半枚。他可以感觉到上面的世界气运,与他身合的上古天道同出本源,正在隐隐召唤着他。
得道与失道,世界在此,也作出了选择。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
他笑着,代天底下所有的志士仁人,拔剑高歌而起。
“未来,是属于人的未来!”
五洲十三岛布满阴云的天穹,好似刹那裂开两半。
日与月被吞噬,暗夜降临,甚至天裂处还冒出无尽的邪异之气,时不时还从裂缝里探出怪异的黑影,宛如末日。
倏然间,一道剑光划过天穹,清光曜曜,绝代凛然。
一剑断天!
谁能划破天呢?
耳闻目睹这一场景的修真者,倏然间又想起了五百年前的圣人。
圣人谢衍最如日中天时,天下俯首,众道朝圣。
而此时的场景,比圣人最辉煌的时刻,还要惊心动魄。
天外天上,现出实体的祂出现在谢衍面前时,白衣仙神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已经想好如何杀而代之,夺取正统,登上这无上之位。
他从“天道”身上学到的,还有创造与破坏,又在身合人道时不断演练熟悉。
“……无坚不摧吗?万物只要有实体,就会有破坏之法。没有‘无敌’之物,只不过,需要费些力气与时间而已。”
但谢衍想的并非是与天道慢慢磨,而是殷无极的安危。
能够取代“道”的,唯有“道”。
今日站在这里的谢衍,已经满足了一切条件,更有着决不能输的理由。
眼前的天道本体,并非他追求的终极,不过是一个障碍。除了便是!
“这一剑,是为了被你骗入天门的先贤道友。”
“天道”蠕动着,试图攫住新生的人道,将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