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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三天後,皇帝接到西陵王一封信函,说,想要一个人。

西陵王,乃是当朝名将,刚毅骁勇,为朝廷打过许多胜仗。只是这人,实在有些狂妄,就连对皇帝说话也是昂著头。宫中部分官员,包括皇太後,都对之甚为忌惮。

宫廷之内,谁的兵力掌握得多,谁便有权。而西陵王,就是朝中手握兵权最多之人,多到有些危险。

皇太後也曾想削去其一部分兵权,然而,关外时有征战,颇难应付。在几次派其它将领去征讨而均以失败告终之後,不得不将兵权还与了西陵王。

就是这个西陵王,对皇帝说,要邢春。

闻听此事,皇太後以及几位重臣,便要皇帝答应西陵王的要求。皇帝不允,他们便一再相劝,苦苦相劝。

西陵王刚刚打了胜仗归来,气势正盛,若不答应他的要求,便是正面挫其锐气。

西陵王是个极有野心之人,如此挫其锐气,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反正他要的,不过只是一介平民。

皇太後还说:我们都知道你偏爱那人,而你这次割爱将人交给西陵王,想必他也多少会对你心存感谢。往後,我们再慢慢安抚他,待他掉以轻心之际,便立即削他兵权,损他实力。到时,你想再将人要回来,还不容易?

诸此种种,皇太後与那几位重臣,劝了皇帝一次又一次,今天不行就明天再来,一直非要劝到他点头为止。

终於,这天夜晚,皇帝去了邢春之处。他低著头站在邢春面前,挣扎许久,还是说了:我……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如此态度,如此语气,t非x凡t电x子z书c论o坛邢春当即知道了皇帝要说的是什麽。

他面无表情地听皇帝将话说完,最後点点头,说:我了解了。

那晚,皇帝没有在邢春处留宿。次日早晨,便有人来,将邢春接出宫去。

西陵王并非居住在京城,去的路上,邢春是坐在马车中,身披著斗篷,盖帽遮住了一半面孔。

数日後,马车抵达西陵王府。

邢春进了府,被安排在一处别苑。不久,西陵王过来,一张俊美却邪肆的面容上带著满意之色。

他走到邢春面前,说:你终於来了。盖帽取下。

邢春默默掀开盖帽,下一瞬,西陵王勃然大怒。

这是怎麽回事?他指著邢春的脸,怒道,你的头发是怎麽回事?说!

邢春淡淡道:你找我来,只为听琴,又何必在意我的相貌?

西陵王怒气更甚:就算我只想听琴,也不喜欢一抬头就看见这麽奇怪的东西。你的头发是怎麽搞的?给我弄回去!

邢春说:办不到。

西陵王怒视邢春半晌,狠狠一甩手:好!好!既是如此,我不管你,你也休想从我府中飞出去!

说完,西陵王离开了。

自那之後,邢春便一人独住在这别苑之中,其实,称之为软禁或许更为合适。每天来给他送饭的,都是西陵王派来监视他的奴仆,在这重重看管之下,谁也插翅难飞。

邢春也不想飞到哪里去。他已无处可去。

皇宫之中,曾有一个人,是他在这世上最後的留恋。

然而到如今,他连这最後的留恋也没有了。但他也不曾想过寻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t非x凡t电x子z书c论o坛就算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他亦不会做出如此辱没双亲之事。

他也很久没再弹琴,虽然琴是一起带了过来的。这时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在院子里,於月下独步。抬头,头顶上是皎洁的月,洁白的月,正如他的发。

就在那天,离开皇宫当天,一夜未曾入眠的邢春从床上起来,走过铜镜之前,赫然发现,自己,竟一夜白头。

他,竟韶华白首。

他愕然,却不难过。他心里,已什麽都不剩了。

情?那是什麽?

一个字,说出口便随风飘走的一个字,而已。

这晚,是他娘亲的生辰,他将古筝搬到院中,弹起已久违的旋律。那是娘亲第一首教给他的乐曲。他静静弹著,在心中回忆著当时的情景,当时的栀子花香。

不曾注意到,一个人影,悄然来此。

直到这一曲弹尽,他的身後蓦然响起话音,冰冷而嘲弄:哼,如此美的琴音,竟是出自你这样的人之手,真是浪费。

不需回头,邢春知道,那人是西陵王。

邢春没有答话,抱起古筝,准备回房。西陵王将他怀中的琴一掌打落,拽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扯。

来人!西陵王喝了这样一声。

自此之後,邢春被困在西陵王的卧房之内,几乎片刻不曾下得床榻。所有的一切,皆由西陵王派来之人为他照料。

至於西陵王本人,他所做的,就是嘲弄地看著四肢已被绳索勒出血痕的邢春,粗暴蛮横地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仅此而已。

偶尔,西陵王也会大发慈悲,解开邢春手上的绳索,抚摸著他已损得不成样子的皮肤,幽幽地说:邢春,你这又是何必?让你对我笑一笑,为我弹首曲,就有如此之难麽?

从来得不到邢春的响应。而後,便是重新一轮的蹂躏,羞辱。

有一次,西陵王酒醉回房,又被邢春的态度惹恼,一怒之下抽出剑,削了邢春几束白发,却又停下来,瞪著散落在床上的那几束银丝发呆。

最後,西陵王扔了剑,抱起邢春的头颅,将他脸上的血丝缓缓舔去,呢喃著:邢春邢春,你为何非要如此?你要的究竟是什麽?你究竟怎样才肯,怎样才肯……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西陵王仅仅只是抱著邢春入睡,不做其它任何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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