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朝着对方心上戳,云修齐冷笑。他不好受,辛言忱肯定比他更不好受!
“思美人与其管得宽,不如心宽。”
辛言忱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忽略心底的那丝酸涩,理智让他产生一丝疑惑。
荀生服用的那味药,可以让容貌恢复如初,却也会导致男子极难受孕那么为何后宫那么多身体康健的男子,唯独他有了身孕?
太医脸上的喜色不似作假,荀生的表现更是毫无破绽——荀生也不是那种有心计的男子,他早该知道的。
那么如今,又是为什么呢?
翌日,圣旨便正式下来了,裘荀生一跃从正五品臻公子升为正四品侧君。
一旦生下皇子或是皇女,必定再晋位份。
一旦到了正三品,便属于高位份侍君了,拥有板上钉钉的抚育子嗣的资格。
也不怪林斯玉会那般想,这样的裘荀生对君后都产生了威胁。毕竟高位份侍君的孩子,抱不到身边养,基本也就没什么情分可培养了,与下一任储君的父女情,更是无从谈起。
要么去父留女,要么就是自己生一个最好呀。
否则,这儿子是白送进宫的不成?稍有野心的人家都开始催起了自己儿子,有些不想争的侍君,此刻也身不由己了。
此刻正是风口浪尖,没人敢对皇嗣下手,想接一波“好孕”的侍君却不少,一时间后宫中偶遇、假摔、碰瓷事件更多了。
可惜女帝不是好享乐的性子,直接命内务府撤了牌子,专心打理朝政,凡是去后宫的日子,除了初一十五两天,其余时间都呆在荣臻宫陪裘荀生。
大约是孕期原因,或是享受到了独宠的滋味,总之,裘荀生再也不和辛言忱提让他搬到荣臻宫侧殿的事儿了。
冬鱼对此很有意见,辛言忱听在耳里,虽没说什么,心底到底有了几分芥蒂,便也懒得思考裘荀生身上的异状了。
没几天,裘荀生被一个试图截胡女帝的小侍气到动了胎气,惊得全后宫彻夜难眠。
女帝从未将后宫争宠的把戏放在眼底,还是经了福太贵君的提醒,才知晓孕夫的情绪会变得敏感,即便她不宠幸旁人,那些人的行为也会影响裘荀生的情绪。
与皇嗣有关的就没有小事,盛怀景被福太贵君斥责掌管不利,罚了半年月例,至此,这场争宠的潮流总算戛然而止。
裘荀生却似被宠坏了一般,不仅更加黏人,见心上人对自己好,也耿耿于怀地翻起了旧账。
“陛下,荀生如今有孕在身,容色有损,为了您的眼睛着想,您不若去承渝宫瞧瞧许公子罢?”
“刚好,荀生听说那许公子尚未承宠,多鲜嫩的人呢,伺候陛下正好。”
一只手在亵衣上画着圈,姿态轻缓,语调缠绵,垂下的眼眸里全是嫉恨,试探的话语也显得不甚聪明。
起码不喜男色的女帝一下子便听出了其中的酸味。
没哪个男子,会把妻主往别人宫里推的。
随手翻过奏折,女帝头也没抬道:“夜色已深,你若累了,朕回乾清宫便是。”
她只是随口一说,裘荀生的心底却蓦的一慌,连忙侧身抱住女子腰身,急急道:“没有!没有累!”
女帝轻叹一声,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看清少年眼底的惊惶,到底担心孕夫的身体,便也解释。
“朕与渝贞的关系,与你想象中的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
莫非不同在他许渝贞高贵神圣,不肯在其他人睡过的乾清宫凤床上侍寝,非得把陛下勾去承渝宫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么?!
曾无意中被许渝贞截胡过一次的裘荀生如是想着。
总之,他根本不信宫中传言中的许渝贞没侍过寝这种话。
他不是傻子,许渝贞那眼神,谁都看得出他对陛下的心意。一个对妻主有意的男子,还时常将妻主邀去自己宫中,如果这都不是在侍寝,莫非两人只是单纯聊天么!?
还真就是在聊天。
“渝贞进宫之事,也是身不由己。”
女帝放下奏折,将手放在裘荀生腹部,与他挑挑拣拣地讲了些往事,也不由回忆起曾经。
许渝贞乃从三品归德将军庶子,也曾在寺庙清修多年。
归德将军是辅国大将军,也就是盛怀景母亲的旧部,但这只是女帝照顾他的理由之一。
更重要的是,许渝贞爱慕盛怀意。
盛怀意男扮女装,更是早已和她互许心意,不可能回应许渝贞的爱慕,好在有男女大防在,两人也实在没什么相处的机会,面都没见过几次。
在他死后,许渝贞似乎也哀莫大于心死。在母亲要将自己许给旁人时,他主动找上女帝。
“盛小将军死后,渝贞的心也丢了,如今兰音寺回不去,母亲又想将我许给旁人渝贞斗胆,还请陛下允我进宫,好为盛小将军守一辈子。”
在这之前,女帝见许渝贞的次数实在不多。因着每次他出现时,盛怀意也在,女帝的目光被分走,对许渝贞的印象便也是一些模糊的身影。
少年温婉得体,背却挺得很直,他穿着简单,头上只一支木簪,大抵是在寺庙呆久了,周身气度缥缈,很是不凡。
对上那双倔强坚定的眼眸,原本想要劝说的言辞便没出口。
失去爱人的滋味,她也曾短暂体会。一切荣华、正常男子该有的一生、绕膝的子孙,对于这人来说,大概都不如那人重要。
也罢,总归在宫里,想护住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承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