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册里为数不多的十几张安千夏和祁斯璟的照片,都是九月之前的了。
从九月起,再没有新的合照。
因为她的视线,被另一人吸引了,她的手机镜头,也只会对准那个人。
而拍下来的那些照片,被她隐藏了起来,需要密码才能解开。
密码,是孟庆帧的生日。
她按下一串数字,屏幕画面飞快跳转,无数缩略图闪出来。
一张接着一张,她滑了好久才滑到底。
比照着纸上模糊的图像,安千夏找到了那些照片。
从衣服款式,到拍照地点,再到周围环境,都能一一对照上。
这些照片是孟庆帧用她的手机拍下的,然后他挑出了好看的那部分,发给了他自己。
余下的,便被她一起锁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些照片本不该有第三个人看见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安千夏有家室,还有一位残疾的丈夫。
所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相册里的所有照片,都不能外泄。
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这些照片,传到了传闻中,她深爱的丈夫的手里。
她的丈夫把他们打印了下来,留在了书房,等着某一日,让她亲手挖出这些秘密。
这些颠覆所有人认知的,足以摧毁她的秘密。
祁斯璟知道了,却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他太残忍。
又太仁慈。
纸上的文字,从十一月中旬的第一句起,就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安千夏只看了几张,就再没有勇气往下翻。
她的手死死抓着一旁的桌角,因为过度用力,青筋都暴起来了。
热汗从身体的每个角落蒸腾出来,凝成水珠,很快就打湿了衣服。
她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站成了一座雕塑。
只有微微颤动的鼻眼,还能证明她尚在呼吸。
窗外吹来一阵冬风,吹得桌上的白纸掀起来,又落下。
哗啦,咔嚓的摩擦声,像是在按下相机的拍摄键一样。
风停的时候,安千夏看着落满四周的白纸,只觉得胃里翻涌不止。
她俯下身,抱着桌面,不停地呕吐起来。
可除了前一夜喝进去的酒,她什么也没吐出来,反而耗尽了所有体力。
她躺在地上,看着刺眼的白炽灯,突然就笑了起来。
房间里听不见笑声。
只能看到她那咧到最大的嘴,和被牵扯着抖动的眼角肌肤。
她是在笑。
却又给了人,在哭的错觉。
第二十四章
祁斯璟下葬那天一早,安千夏走出了家门。
她洗了个脸,剪短了头发,还洗个澡,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下楼后,她丢掉清理出来的垃圾,抬起头,盯着七楼那个挂着蓝色窗帘的房间,看了很久很久。
清晨的第一缕太阳升起的时候,她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取下了上面的玩偶,把钥匙丢进了下水道里。
随后,她进了车库,开着车直奔南山。
她不知道祁斯璟的墓地是哪一块,只能从最低下,一块块看过去。
等她爬到半山腰,看到正在鞠躬的安母时,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她擦干额头上的汗水,一步步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妈”。
安母没有搭理他。
她蹲下来,把手里那束百合放在墓碑前,又拿出手帕,擦掉了墓碑上蹭的泥土尘渍。
直到把墓碑擦拭得一尘不染,她才起身,看着安千夏空空荡荡的手。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