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招“凤凰点头”,本是突袭缠脖杀招,应丽华起手之时便已被裴昀看破,侧身轻松避开,应丽华不死心紧接着又是一招“金丝缠臂”扬鞭放长击远,欲取上裴昀手中之剑。
裴昀不慌不忙任其将斩鲲缠住,两相较力,直接一送一还将应丽华拉到近前,左手一招分花拂柳手拂过其右肩穴道,后者只觉整条手臂一麻,九节鞭猝然脱手,就此失了兵器。
“应前辈,承让。”
裴昀长剑一抖,九节鞭如乳燕投林一般又飞回应丽华身上,应丽华急忙抬手抓住鞭把,收回鞭身,捂着右肩,恨恨的瞪着裴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裴昀抱拳一礼,便要就此离开,忽听一声冷哼由远及近,来者不悦道:
“折了我谢家颜面,就想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么?你当我乌衣庄是什么地方?”
满天梨花,如雪若絮,令人迷离,令人窒息。
随着花雨一同袭来的,还有铺天盖地骇人杀气,周遭明明三伏盛夏,却似数九寒冬,叫人如坠冰窖。这一瞬间,裴昀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可她仍是咬牙握紧手中斩鲲,拚命的挥舞着。
软剑如丝如线,织就密密麻麻的细网,将她包裹的越来越紧,她挥出的每一剑都似泥牛入海,反击的每一招都是徒劳无功。飞花剑雨,梨雪融融,似一场凄美而残酷的梦。
杀气越来越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裴昀只觉后背渐有冷汗渗透,肺腑中气息越来越淡薄,便在那生死悬命的关键一刻,她求生的意志暴涨,丹田真气被压抑到极致,一声长啸自喉间顷刻间迸发而出:
“啊啊啊啊——”
忽而周身压力骤然一撤,她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花落,雪融,网破,梦醒。
裴昀手拄长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虽已脱险,仍是长长的心悸。
秋水寒若雪,满袖梨花白,昔年纵横江湖的飞鸿仙子,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谢若絮收回秋水软剑,负手而立,望着眼前之人,隐有赞许之意。
“能从老身手下逃出生天,你在年轻小辈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小裴侯爷。”
果然,谢若絮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裴昀并不惊讶,她人已在此住了数日,若再不暴露,倒是要让她怀疑姑苏谢家的能耐了。
周围人早已在谢若絮的吩咐下退了下去,如今庭院寂静,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裴昀缓缓站起身子,斩鲲归鞘,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
“多谢老太君手下留情。”
谢若絮冷哼了一声:
“可惜眼光不济,偏偏瞧上了那不争气的混小子。”
裴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所说是谁,忍了又忍,耐着性子解释道:“老太君想必有所误会,我和谢岑仅是同僚而已。”
谢若絮慢条斯理道:“他迟迟不愿与阮芷成亲,我质问于他,他推脱敷衍,要寻这世上万里挑一卓尔不凡的女子为妻,我只命他若不成亲便不要再回谢家。而今他带你而回,还将他娘亲留下的遗物赠与了你,裴四郎裴侯爷,倒也确是万里挑一,卓尔不凡。”
娘亲遗物?莫非是那红玉璎珞?裴昀心中咒骂了一声,原来那厮早有预谋拉她做挡箭牌。
“若论相貌武功,他确实勉强还能瞧得过去,但若论人品性情,他和他那混账爹爹如出一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谢若絮嗤之以鼻道,“不,他比文渊还要可恨三分,文渊是看似滥情实则多情,他却是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在外间惹下的那些风流烂账,你以为他真爱哪个?他说娶你,也不过为了从我这里骗去旁的东西,将你留在府中,便兀自去不眠楼寻花问柳,委实混账。”
裴昀有气无力道:“那确实是很混账,但这与我实在没有半分干系,我和他,全无半点儿女私情,今生今世都没有可能。”
当然,来生来世也没有。
“当真?”
“当真,不对,当真是假!我知道他是为了云中帖才出此下策的,我二人此行正是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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