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莺心不在焉地跟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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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整个京城下起雷雨。
下午要学的是谱曲作乐,可乐师迟迟没来县学,最终几个在县学的夫子商议一番,决定暂时取消下午的课。
也是后来,苏莺莺才知道,乐师和其他夫子不一样,或者说,夫子们从未把乐师当作夫子。
苏莺莺回学舍,打算温习功课。
小心翼翼展开温夫人发的一卷画卷。
这是一幅仕女图,图中一仕女抱着一只小猫,简直惟妙惟肖。
往常,苏莺莺可喜欢临摹这样的妙图,然而今日,她一提笔,就止不住想,她就算画得好,又有何意义,说不定她未来的夫家根本不喜欢赏画呢?
她又不是真正的沈家千金,以后也不可能嫁给世家权贵。
她终究要回江州的,到时候……学的这些琴棋书画,是否还有意义?
一滴泪落在白纸上,然后第二滴、第三滴……
苏莺莺丢下笔,跑出学舍,冒着雨冲到了学堂里。
此时,学堂里只有祁玉和温夫人。
温夫人拿出腰牌给祁玉,“祁世子,我已告诉你我的身份,还望世子配合……”
她想知道祁玉为什么不肯好好读书,她这几日暗中调查过,祁玉的成绩其实并不差。
没想到这时候,沈家的小娘子突然闯进来。
见她浑身湿透、神情悲切,梅夫人吓一跳,手中腰牌掉落在地上。
“沈凌,你怎么了?”梅夫人问。
苏莺莺帮梅夫人捡起腰牌,还给她,然后就低着头,默默无言。
祁玉用手撑着半张脸,看苏莺莺的侧脸,琢磨道:“她总爱哭,或许没有缘由。”
梅夫人示意苏莺莺坐下,她也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说什么,只静静地听着苏莺莺低泣。
半晌过后,苏莺莺微微抬起那张晶莹发亮的小脸,哽咽道:“梅夫人,我能退学吗?”
梅夫人和祁玉均是一脸愕然。
“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梅夫人问。
苏莺莺掉眼泪的速度变快了些,却没有解释。
梅夫人想了想,打算打上伞出去找朱先生,了解了解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学堂里剩下祁玉和苏莺莺两个人。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外面磅礴的雨声夹杂在一起。
祁玉莫名心烦,瞥苏莺莺一眼,道:“不许哭,再哭……”本想说赶她走,可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转而愤愤道:“再哭爷就走了!”
苏莺莺哭得收敛了些,但一想到自己远到他乡,努力做着一件几乎毫无意义的事,就忍不住替自己难过。
祁玉无奈,回想了一下,试探着问:“……是因为没被夫子点到名字表扬,你才这么难过的吗?”
祁玉也从来没被点名表扬,没被点到名字的人多了去了,他不觉得有什么该难过的。
少年努力组织着语言,安慰道:“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你没有进步,只是他们不喜欢你……所以错不在你,该退学的也不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