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婆不是有肾病,没钱做透析吗?你若跟我回去,我安排人,每周定时带她去。」
后来我知道,他是我爷爷。
顾家的掌权者,一个将利益建在生死之上的人。
他多么会拿捏人的心啊。
何况那时,我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我跟他回了顾家。
站在顾家大宅前厅里,听着周围人对我指指点点,鄙夷嘲笑。
「她那身衣服,是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老天,居然还有补丁!」
「她鞋子好脏,我觉得空气都馊了。」
「呵,***生出来的贱种,泥巴地里滚出来的下三滥玩意儿,肮脏有什么稀奇?」
那句最难听的话,是顾娉婷她妈说的。
我知道她恨我。
我妈是酒吧驻唱的键盘手,跟我爸一见钟情,还在不久之后有了我。
可惜,顾家这样的家世,是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
我爸深爱她,连顾家人的身份也不要了,在桐宁守着我妈过日子。
故事如果这样下去,倒也是段佳话。
可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
爷爷拿我妈的人身安全逼我爸回顾家,娶了顾娉婷的妈。
而我妈抑郁成疾,身体每况愈下,生下我不久后便去世了。
我爸听到我妈去世的消息,独自一人来到桐宁我妈的墓前,割腕自尽,血流了一地。
那个时候,顾娉婷的妈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他留下的遗书中说,已经完成了对顾家的使命。
那个同样可怜的女人发了疯。
从一个端庄娴雅的豪门小姐,变成了一个毒舌刻薄的怨妇。
她恨我爸,恨我妈,也恨我。
可他们都死了,她只能将恨,发泄在我的身上。
这世上,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受她的折磨,分担她的痛苦。
恨意不能没有发泄的出口。
否则,夜深人静之时,如何去对抗那种冷进骨髓的孤寂?
可我有什么错?
我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婴儿,母亲死了,父亲宁愿去殉情,也不愿承担起养我的责任。
我的委屈去找谁发泄?
何况,她明明知道,在她之前,我爸已经有了我妈和我。
她也明明知道,我爸不爱她,却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我爸,达到双方联姻的目的。
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
怪不了任何人。
听爷爷说到以后我便留在顾家生活,她撕下了最后的体面。
「爸!当年您答应过我,不会给这个贱种一毛钱!可现在您却把她带回顾家,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爷爷重重咳嗽一声:「老三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被人查到我们顾家将亲生骨肉舍弃在外,老三以后的路怎么走?」
这就是我的爷爷。
每走一步,都是经过精心考量和算计的。
「老三老三!您眼里就只有老三!我在这家里守寡守了快十年!十年啊!」
小说《南墙展言》第四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