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忍什么?
瑶持心回想起自己当初不慎练岔功法,貌似也仅是神志模糊,失去理智而已……难道是修为的差别?
她?用碎冰融化的水喂到奚临嘴边,恐怕是真的渴了,一气饮干了一整碗,近乎无力地靠回她?腿上低低道谢。
除了上次因身?形变作孩童受神识伤,瑶持心还很少见到师弟这样疲累孱弱。他皮肤原本就白,现下烧得灼手,更是白一片红一片,脸上居然透出几分难得的无害来。
她?看进眼底,想兴师问罪的心思也散去大半,最后只闷闷不乐道:“我灵台上叫了你一路,为何不应我?”
奚临半睁着眼,闻言竟轻轻笑了一下:“师姐从前不也没回应我吗?”
他提的俨然是当初玄门大比时遭遇白燕行的事,瑶持心登时棋逢对手般理亏着语塞住。
竟能记那么久,这是有多?记仇!
“你拿这种事报复我!那能一样么?”
她?不禁推了推奚临,因见他立刻皱起眉,连忙又不敢再动了。
大师姐往背后的树上一靠,垂目时看见身?边浅浅调息的师弟,意识到其实自己也搬回了一城,她?轻哼:“那时藏着掖着不让我看,如今不也还是叫我看光了。”
“我不仅看了,还摸了,现在还能想摸就摸。”
说着便十分不怀好?意地往他锁骨上一拂,手指停在耳垂使坏般反复揉捏。
奚临:“……”
他无声地牵起嘴角,实在无可奈何地一笑。
却又觉得,她?要怎样便怎样吧,至少是她?就好?。
先前气势汹汹的邪祟死?了个?精光,周遭陡然散去声响,万籁俱寂。
酣战了这许久,太阳想是已升中天。
说不清他们眼下身?在山林的哪一处,瑶持心从头顶的大树看上去,枝叶繁茂得望不到苍穹。她?拍了只仙纸鹤告知林朔自己的所?在,也不知道林大公?子几时能找来。
大师姐倚着树干,而奚临倚在她?腿边。
青年的呼吸均匀清浅,像是睡着了,他整个?人甚少这样柔和?,疏影斑驳的日光落在脸上时,那轮廓的线条温润舒展,连眉头也是打开的。
大概是极放松的缘故,流露出些许稚气来。
偶尔奚临会忽然睁眼,没来由地唤一声:“……师姐。”
当确定了她还在附近,才又沉沉放下眼皮。
瑶持心索性借出一只手给他握,说不清为什么,她?在这静谧幽邃的林间看着他时,心里总无端漫起一股没来由的担忧。
她?恍惚能觉察到,师弟那一直不曾被她?触及的过?去或许远比想象中更深不见底,甚至更阴晦,更无法启齿。
——你一直都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可即便如此,他那时依然选择留在瑶光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微风卷起这片战场血染红的落叶,幸存的草木纷纷应和?而歌。
瑶持心再回想他的话,似乎从中读出一丝孤注一掷的味道。
北晋的阳光不热烈,只在正午张扬了小半柱香,旋即昙花一现地暗淡下去。
奚临浑身?的沸热也渐次退却,他仿佛完成?了什么繁复的工序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再睁眼,眼眸明显清澈许多?,又是那个?冷淡又冷静的师弟了。
“师姐。”
他知晓她?醒着,启唇轻声问,“你是如何找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