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滋荣抹好酱,把馒头放在了烧鸡旁边。
他抬眼看向墓碑,上边写着纯子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张纯,原来你叫张纯啊。”林滋荣低喃,他今天才知道纯子的全名。
在叫出张纯名字的那一刻,一股浓浓的后悔感包围了他。
纯子为什么要死?
因为他绝望,因为他信仰崩塌。
他的信仰是钱,更是爱。
纯子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钱能换来爱,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赚钱。他十四岁那年和大叔走近宾馆,后来又甘为daddy的玩物,还有他没有下线的炒作,都是为了钱。他以为有钱就会有爱,但他最爱的舅妈,却亲手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天舅妈的话才是杀死纯子真正的凶手。
“滚。”“你没有良心。”“谁也不欠谁。”“老死不相往来。”
舅妈的话是一把把杀人的尖刀,纯子早在那天就已经死了。
而纯子也没有退路。无论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深陷于daddy钩织的罪恶网络中。自他与daddy建立关系那天起,他就注定无法全身而退,他必须在所有价值都被榨干后才可能恢复自由。五年?十年?二十年?纯子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可纯子本有一线希望的,林滋荣痛苦地想,因为他已经决定去求时任宣了,放下脸面去求,他相信以时家的影响力,至少能无损地带出纯子。可世事难料,时任宣状态糟糕,他不可能在那时开口,接下来赵蔷陷入危机,他又分身乏术。
天意吗?
不知道。
林滋荣只知道,自己错过了帮纯子的机会。
至少……至少他当时可以告诉纯子他会帮他,让他再等等。
林滋荣呆呆地在纯子墓前站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视死亡。
蓦地,林滋荣拿起手机,拨给了赵蔷。
赵蔷接起电话,林滋荣强硬地说道:“一个小时后,在上次碰头的饭店,你和林教练一起,放心只有我自己一人。”
纯子之事已成定局,但赵蔷之事还不是。
见到赵蔷后,林滋荣明显感觉赵蔷的状态不对,他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网上的恶评后才这样,还是因为家里的关系。
赵蔷本身就非常安静、非常内向,今日更是异常沉默。她眉目低敛,瞳眸黯淡,神气全无。就像是无所谓好,无所谓坏,无所谓风雨,无所谓浪涛。
而林欠教练的状态更糟糕,她本是倔强孤傲的性子,但此时却像是个落水的斗鸡,失去了斗志,失去了光华,失去了所有。
林滋荣想起贝霄菲早上给她们打过电话,他本来不知道贝霄菲说过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
空荡的包间里异常死静,几盘做样子的菜孤零零地摆在桌上,没人看也没人动。
包间外边就是街道,因为天气冷,窗户只开了一道缝,外边的车声、人声、杂声透过这道缝钻入了包间中,林滋荣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首“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他不是她们,但完全感同身受她们的处境。
林欠教练自己本身就是个一生困顿之人,她年轻时展露了惊人天赋,却因不善交际树敌重重,她被动错过了无数机遇,在职业巅峰期因伤退役,她的梦想中断,却因为赵蔷再次延续,所以她把赵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