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告知,委婉拒绝。
许宛歆立时便涨红了脸,连着耳根都一道红了,“都是婉儿思虑不周,还当是咱们小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表哥,我总记得伯母还在世的时候。”
裴俭大约猜出今日许宛歆失态的原因。
不外乎“婚嫁”二字。
自许宛歆年岁渐长,尤其是笄礼过后,许尚书便一直在给她积极相看高门子弟。许宛歆是个软弱之人,她不敢抵抗父亲,更不想随意嫁人。
便求到裴俭头上。
“表哥,我不想被父亲随意配人。父亲想要拿我的婚事做攀云梯,我心中实在委屈。可我只是闺阁女流,父亲根本不会顾念我的意愿,就像当初退婚……”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假意与父亲说我……心仪表哥,谁都不嫁!”
裴俭并不觉得她这主意好,“这样的名声,你往后要如何嫁人?”
他有自己的气性。
自当年被退婚,裴俭决计不可能再娶许宛歆。
何况他于许表妹,根本谈不上什么儿女情意。
许宛歆轻飘飘一笑,像是无害的小鹿,眼眸水润纯真,“表哥放心。往后等我遇到自己喜欢的郎君,只说那些是谣传便是。本就无凭无证,表哥总不会拿出去说嘴。”
许宛歆幼时,常被裴母接到郑国公府玩耍。裴母喜欢女孩,总说“婉儿也是我的女儿。”
在裴俭对于父母双亲模糊的记忆中,总有一幕是母亲和许宛歆在院中玩耍,他被父亲训练基本功,站桩站的双腿打颤,看着母亲和表妹在树下欢笑,那时心中十分羡慕……
这是他深藏内心的美好。
他也有过父母健在的好光景。
是以对许宛歆,他总是比旁人多一分耐心。
“姑娘家名声珍贵,你且斟酌。”
他答应了许宛歆的请求。
后来许宛歆痴恋他的谣言传了许多年。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许宛歆不想成婚的挡箭牌而已。
但他向来重诺,从未对旁人提起过此事。
何况他有太多的大事要忙碌、关注,这件事于他实在微不足道,裴俭再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见许宛歆窘迫,又听她提起亡母,裴俭想了想道,“此处陋街僻巷,我将你送到大道上再走。”
许宛歆眼中立时迸发欣喜,含泪点头。
马车往朱雀大街去,途中经过瓦市,酒楼脚店连绵一片,许宛歆掀帘,“表哥忙碌一日,回府且是一人,不如我请表哥用晚膳如何?”
她的声音渐低下去,“我还不想这么早归家。父亲他……”
裴俭逐渐不耐烦起来。
如今的他,耐心是最稀缺的东西,压抑自己的情绪尚嫌不够,实难再分给别人。
且许宛歆总要嫁人。
这般一味逃避,拿他挡刀,无异于饮鸩止渴。不知为何,重生以后,听到旁人拿他和许宛歆说嘴,他心底总有些别扭。
他明明该是温念兮的才对!
那时他对许尚书请来说项的中人言语刻薄,也有此因由,好叫许宛歆认清现实。
他又不可能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