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时不好做决定,于是皇帝让退朝,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奖怎么罚。
张顺出宫后,远远看到萧印,他朝萧印微微拱手,随后快步离开。
跟在萧印身边的夏玉小声道:“王爷,六皇子也太过冒险了。”
张顺入京报信不假,可信却是萧莫飞鸽传书到睿王府。萧印接到信后,日夜派人守在入城口,等着张顺的到来,这才有了萧莫当众告状之事。
谁又能想到,信是后面才到京城的,不过是一点时间差,可这就是一次胜利。
想起萧莫在信中的各种抱怨,萧印垂眸道:“不冒险又能怎么办。”
萧莫若想安稳又何必去西境,他想安稳在太子面前又何必表现的那般咄咄逼人。
想到得到一些东西,自然要冒风险。
当天夜里,躺在驿站的床上,张顺心情又兴奋又紧张。
当时在西境,萧莫入战场,温玖击鼓,眼瞅着战事平息下来。温玖立刻指派他前来京城时,张顺心里很是惶恐,他怕自己见到皇帝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更害怕说错话。
温玖面露犹疑,许久后他道:“你就学安王。”
张顺心想,安王那威风凛凛不惧生死的模样,是他能学会的吗?
只听温玖道:“官话你听不懂也不打紧,只要你觉得别人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你就往皇上身上扯,就说自己对皇上的敬仰之情,说自己对皇上的敬畏,好比你见了皇上心中惊喜,哪怕是穿过的衣服都要供起来……大抵就这样。”
张顺当时很懵,他心想,能成吗,结果没想到不但能成,而且非常成功。看皇帝听了他的话多开心,怪不得萧莫年纪轻轻就被皇帝越制封王,他是真有本事让皇帝封王。
想必以前那些传闻说皇帝不待见安王的事情有夸张的成分吧。
而太子则在东宫气的摔了一套上好的茶盏。
今日萧莫把所有的事情在皇帝面前挑破,他必然不能再说萧莫杀人之事。萧赟莫名有些后悔听了皇后的话,若当日接到信就哭诉一番,那事情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当然,他不知道,若他真先挑破,张顺身上自然会出现别的信件。
***
温玖端着茶走在营地上,远远看到了林塘,他朝林塘微微点头,林塘也点头。
当日林霄没有动林塘却把人在营帐中看管起来,林塘认出了温玖,也想起那道鼓声。想到温玖如今的身份,林塘对萧莫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感激萧莫的救命之恩,只是一想到温玖就是被萧莫弄到宫里当内宦之事,他心里又很憋闷。
最后还是温玖安说:“到底是留了一条命。”
林塘脸上浮起各种神色,最终他叹了口气:“既然活着,那就好好活着吧。”
温玖点了点头。
提着茶壶入了营帐,萧莫正看舆图,他道:“京中是不是快来人了?”
温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萧莫点头,他接过热茶轻轻抿着:“你说西漠缩在仓临是什么意思?”
仓临就是在林霄手中失去的那座城池。
温玖看向他:“王爷觉得呢。”
萧莫摊了摊手,见他无赖不愿开口,温玖叹了口气道:“无非是憋着一口气,等着和咱们决一死战。”
萧莫:“我也这么觉得。”
温玖没再吭声,这些日子,萧莫的饮食都是他亲手监管,就怕林霄下黑手。
萧莫没惯人的毛病,林霄说他受重伤,时常昏迷,萧莫便说让顾流前去给他看伤。
反正不知道林霄怎么做的,顾流去时,他心口处的确多了一道致命新伤。
事已至此,大家心照不宣。
萧莫逼着林霄自残,林霄自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这西大营在林霄手中,当日种种不过是林霄装病失了先机又被萧莫拿捏,如今萧莫在西大营能动的人只有自己带来的那千人。
还好的是林霄根本没完全掌控西大营,要不然也不会有林塘这样的人存在。
只要能收拢和林塘作对之人,那萧莫在西大营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现在因为解救林塘之事,已经一部分人向着萧莫,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再次立威的机会,萧莫就可以立在西大营。
萧莫看着温玖出神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天快冷了。”
温玖恍然抬头。
萧莫望着营帐外:“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又这么慢。”
温玖明白,时间快是因为时间不等人,天说冷就冷说寒就寒,若真是在天寒地冻的天气下,他们大周的将士比不上常年在外的西漠将士。
时间过得慢,是因为天天看着失去的城池,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靠近一步,日子一天天过着,只能一天天熬着。
而且,就算没人说,但他们都知道西境的粮草短缺,根本撑不了多久,今年边关的饷银和冬衣还未发放。若是战事被拖到冬天,总不能让人光着脚穿着冷衣去打仗。
“我那些东西怎么卖掉?”萧莫发愁道。
他那些上好的布料、香料等等都到了边境,可怎么卖出去成了个问题。
幽林城中有银子的商人不少,可银子在他们口袋里,他总不能逼着人家把银子拿出来买他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