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星期前,《一起生活》录制结束,穆乐时本想在离开前把这曲子弹给她听,却不料经纪人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他去机场赶下一个通告。
这事便这么耽搁了下来。
青年回想刚刚他那般热切和对方搭话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祈遇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强烈压下心头又泛上来的情绪,手握着笔在本子上写了句话。
【送给林医生?】
少年削苹果的手微顿,脸颊飘起抹淡红,神色腼腆起来:
“……嗯,看上去这么明显吗?”
裴祈遇想牵起唇边,勾起一个笑,像朋友之间那般调侃对方,可控制不住的唇线越抿越直,那股涩酸的情绪霸道又强势,不由分说的就裹挟着他,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脸色不显得难看。
笔下重重的在本子上刻写,不知是在提醒对方,还是提醒自己。
【她有男朋友,你现在送不合适。】
扫了一眼,穆乐时收回视线,又落在水果刀贴着苹果表皮上,神色低落:
“我知道,我等她分手。”
闻言,青年神色一愣,不知该怎么回他,或许他也不用回。
他没继续这个聊下去,而是问穆乐时。
一个是娱乐圈的人,一个是医院的医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相交的两人,是怎么认识的,裴祈遇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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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苹果皮利落的一条削下来,落进床边的垃圾桶里,穆乐时头也没抬的回道:
“我在这边录节目的时候,突然哮喘作,是路过的林医生帮的我。”
这段话落进裴祈遇耳中,让他身体一僵,手下握着笔快写下,连字之间都快的有极细的丝线勾连,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什么。
【不是成智健及时赶到,把哮喘剂给你的吗?】
少年摇摇头,抿了下唇以为他看到的是网上经过剪辑的视频得出来的信息:
“是林医生帮的我,哮喘剂是后面我缓过来的时候,智健哥刚好赶过来送给我的。”
青年眉眼间的折痕加深,他的记忆和对方所说的地方有差异,穆乐时突哮喘是事实,被人帮助得救,送上哮喘剂是事实。
总体相同,却唯独少了一个人。
作为当事人,没人比他穆乐时更清楚当时是谁帮的他,那么眼下唯一出问题的是他自己。
裴祈遇冷静的思考其中的关窍。
忽而握紧了手里的笔。
他的大脑在欺骗他,而且不是第一次,最早的时候许是掉进洞里的时候,明明不止他一个人在洞里。
与其说是大脑的欺骗,或者说是为了让一些事情变得合理,让那段看上去缺少一个人的记忆,在他本人回顾时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地方,而去做了一些篡改。
那么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要将一个人的痕迹彻底抹灭。
裴祈遇心底无可抑制的蹿上铺天盖地的恐慌和无措,握着笔的手轻颤,长长的眼睫慌乱的眨了一下。
不行。
他甚至在抗拒大脑本能的防御机制,一时间头痛欲裂,剜骨般的痛,似是什么东西在狠狠扯着他的神经。
可越疼越想,越想越疼。
“遇哥!”
穆乐时及时现他的异样,手中削好的苹果跌落在地,他却顾不得了,一边焦急的喊了他一声,一边按了病床旁的响铃。
周医生在护士的带领下及时赶来,瞥见他额角沁出来的冷汗,让少年给他喂了片止痛片。
青年和自己在抗争,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在极致的痛苦里拼命抢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记忆,在漫长剧烈的反抗中,他如愿的拿回来了一星点属于她存在过的记忆。
那段没有她出现帮助穆乐时的记忆,现在成了穆乐时口中说的那般,是她帮助了穆乐时,而并非是成智健。
这一丁点的改变,让那面本来只有白色的墙壁,逐渐多了抹别的颜色。
周医生看病床上的青年脸色逐渐平静下来,简单嘱咐了几句后,让他再去拍个片子看看。
病床边的穆乐时连忙应下,又坐回了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遇哥,你刚刚吓死我了。”
穆乐时现在还心有余悸,他疑惑地看向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的裴祈遇:
“刚刚是怎么了?”
时间过了大概十几秒,青年才半坐起身,背靠着身后的枕头,握着笔的手还残留着轻微的颤意。
写下的第一个笔画就有些不稳,那一撇几乎要飘出纸外,蜿蜒曲折的虚虚一段蔓延到纸的边缘,似是某个悬崖边上。
他提起笔,停下缓了一会,在下面一行重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