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付东缘每次上楼,有的时候是去舀米,有的时候是去拿红薯,这几只狗就聚集在楼梯口,排排坐,冲他仰头,冲他呜咽,讨食。
“不是不给你们吃,是还没好呢。”付东缘每次都这么说。
霉豆腐腌好的那天,付东缘家院子里的桌子又打上了,不是要说请邻居们来尝一尝么,打张桌子方便。
他用筷子从瓦瓮里夹了好些腌制成功的霉豆腐,放碗碟里,装了几盘,放几双公筷,就摆那桌上,邀请邻居们来品尝。
大冷天,各家早上都习惯吃稀饭。听说缘哥儿家的霉豆腐好了,都装了稀饭来,端着碗,夹着筷子,来缘哥儿家,一脸的喜笑与嘴馋。
到那桌边,用公筷把一块霉豆腐夹成两半,露出黄白鲜香的内里,夹走半块。剩下的半块,下一个来的会夹走。
他们都很客气,虽贪吃,但不会多夹,半块就好,半块已经能配一大碗的稀饭了!
还有的,全家都惦记着缘哥儿做的霉豆腐,倾巢而出,顺带着,就把自家早上炒的大白菜、土豆丝儿也一块端来了。吃人家的,也给人家换两道菜尝尝嘛。
他吃他们家霉豆腐,他们也吃他们炒的菜,早上就省得再下锅炒了。
想着就赶紧端去,把正要进厨房忙碌的缘哥儿劝住。
后面这么做的人多了,这张人人都端着饭碗来,夹了就走的桌子,成了自助餐的盛宴。什么菜都有,摆满一个桌子。
自*家有贡献菜的,也不担心自己家盘子被谁拿了去,几碗稀饭下肚,熨帖、舒服,吃饱了就去家门坐着晒太阳去。
冬闲嘛,没吃饭的时候惦记着吃的,吃饱后就懒洋洋的,在这窝着,在那躺着,这才有冬闲的模样。
至于盘子里的菜什么时候吃完,盘子又什么时候归还,他们不操心,什么时候记起什么时候来拿。
人人都吃得爽快,吃得欢声笑语这个的早上,二狗和它两个狗崽子也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惦记了一个月的霉豆腐。
口味重,盐多,付东缘不敢叫它们吃太多,就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拌在饭里,搅匀了给它们。
就是这样,它们也吃得喷香投入,吃完以后,用舌头把碗沿的残渣都舔干净。
“今年冬闲,真舒服啊。”吃饱了窝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的付东缘说。
“是啊。”
回应他的,有坐在他身后给他当靠垫的周劲,有坐在另一张凳子上晒太阳的眠眠,还有在桌上继续风卷残云塞得满口吃的得益叔和小楼,以及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皮子的三只狗子。
它们眼皮动了动,尾巴摇了摇。
第119章抄书挣钱
大寒那天,开阳县下了场雪,挺大,给麦地里的麦子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绒毯。
所谓“瑞雪兆丰年”,适时的冬雪会冻死害虫,增加土壤湿度以及给农作物保温,利好明年的收成,所以庄稼户们看到雪,是高兴的。
下了雪以后,走村串户人的相对而言少了些,毕竟冷嘛,都愿意在家里待着,在炭火旁边,缩着脖子,煮点热茶,烤烤火。
懒的不愿下床的就在被窝里待着,一躺就是一天。
小孩是不怕冷的,小孩看见雪眼睛比雪地里反射的光还亮,知道下雪那一刻就想跑出去玩了。
“四哥,我要用雪球打你了!”
“你来啊,我看你打得到我吗。”
“嘿——”
在院子里跑着,春田一个雪球打过去,无奈力量太小,速度太慢,被灵活躲避的春山轻而易举地躲过。雪球打在了地上,像熟透了掉在地上的柿子一般,“吧唧”一声就瘪了。
还是人太小,力量也小。
轮到四哥打他了,失去攻击武器的春田见大事不妙,捂着脸笑起来,央求他四哥:“别打脸别打脸。”
“你倒是跑起来啊,有你这样当靶子让人打的吗?”这么好打,不打脸打哪?他小时候跟几个哥哥玩,都是冲着脑门上丢的。被砸得最多的就是他!因为几个兄弟中,他跑得最慢!
经由春山提醒,笑容软绵的春田才记起自己是可以跑的,赶紧启动双脚绕着院子跑起来。
春山没盯着人砸,砸在春田脚边,还故意发出那种使很大力的声音:“逮——”
一个雪球砸下去,雪花飞溅,溅到春田裤腿上,他乐呵呵地说:“四哥,你也没砸中我!”
“咱们再来。”
村庄、道路、农田、山野,覆盖上皑皑白雪后,各家采取的娱乐休闲活动都不一样。
春田家在打雪仗,金贵家在烤红薯、聊闲天,付东缘家呢,一家老小全都猫着,猫在一个地方,不爱动。
小楼猫在房间里看书,有低头叔送的小泥炉,猫在房间里也不冷。眠眠猫在被窝里织毛衣,他说织好的毛衣明年送他们当新衣穿。得益叔猫在灶口的火光中撸狗子,三只狗缩在他脚边,挤占着这个不大的地方。
周劲与付东缘呢,他们在屋里玩角色扮演。
也不算角色扮演,他们是真有这个需求。
付东缘现在是周劲的教书先生,教他读书、写字,传授知识的那种。
得益叔来了以后,能管顾小楼的学业,付东缘这头算是解放了,当然也不算完全解放,他本来就有两个学生,现在是专心管一个。
“抬高,手再抬高点再落笔,嗯,很好。”
周劲是个好学生,尤其在只有他和夫子在的空间,特别听夫子的话,谁让夫子是他夫郎。
状态呢,也不似前几回书写那般紧张了,写出来的字渐渐流畅、舒缓、自然,笔迹也和付东缘写出来的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