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秋奉果笑得很开心,因为过度操劳而皱巴的皮肤叠出一层密密的皮。
“阿绫真厉害,给咱秋家长脸了!”秋奉果只吃了一块苹果,便把盘子推到秋融绫跟前,“你读书辛苦,多吃点,补充下营养。”
“不嘛,爷爷下地干活也很累,你也要吃。”秋融绫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秋奉果嘴边。
秋奉果犟不过孙女,只好笑着咬下。
突然,秋奉果猛地咳嗽起来,刚嚼进嘴里的苹果胡乱喷到地上。
“怎么了爷爷?”秋融绫忙不叠起身,扶住对方,随后倒了杯温开水,给爷爷服下,“爷爷,你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古兰星的护理学要求学生全面掌握各类医学基础知识,像用听诊器听音这种都是常规操作,秋融绫连忙从屋内取出仪器,一头戴在耳中,一头探进爷爷的胸口。
十多秒后。
秋融绫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爷爷的肺部,有风声,像是破了洞的风箱,不断有冷气来回拉扯。
这是肺部癌变的表现……而且,极大可能错过最佳治疗时期。
秋融绫二话不说,取了墙上的大衣就没入黑夜中。
一整个晚上,她敲遍了附近所有医馆。
可下民区的医馆又有多少实力呢?这些医者很多都是靠民间偏方开药,并且很多药还常年缺乏,所以在下民区生重病,无异于提前被判死刑。
而主城区她只能以考生资格进入,没办法把爷爷带过去,而且就算带进去了又能怎样?那里的医药费对他们而言宛如天价,贫穷的她根本支付不起。
秋融绫红着眼眶,最后只拿到了一把治疗炎症和咳嗽的草药。
她下半夜熬好了药水,让爷爷服下。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她就出去采药了。
她在这里长大,认识很多当地的植物,再加上额外学习的医疗知识,秋融绫只求老天能看在她这些年亡命奋斗的份上,给她一份希望。
可惜,希望之光如同以往一样,没有照进下民区。
隔壁婶婶说得对,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因为他们是下民,因为他们穷,所以活该吃不饱饭,活活饿死;活该生病无药可医,活活病死;活该被政府军肆意践踏,在炮火下惨死。
他们拥有和上民同样的命,却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秋奉果走了。
走在玉米凋零的尾端。
下葬那天,秋融绫竟然意外看到了回到家乡的孟月雪。
后者依然打扮精致,甚至穿得比比赛那天还要洋气,她趾高气昂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说,看,就算你医学厉害又怎样?不也救不了你爷爷的命吗?
秋融绫用力咬着下唇,尽量无视掉对方嘲讽的目光。
葬礼很简单,挖土,埋人,跪拜,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