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顾,你什么时候说话那么肉麻了。”程宜迟道,“居然会说‘想我了’。”
老顾这嘴,死犟,“想”这个字着实不符合他的风格,对面的老顾支支吾吾半天吭不出一句话,像是感觉难为情了,报了家饭店名就把电话撂了。
挂断前程宜迟听见老顾在跟谁说话,似乎是些埋怨的话。
第二天订好车票万事俱备,程宜迟将自己收拾妥帖后往家里奔去。
落地熟悉巷道,他走走停停,正陷入怀念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哀嚎。
不,准确说是嚎叫。狗的嚎叫。
程宜迟循着声音走进巷子里,发现是一只大型的哈士奇。它一只脚被夹在捕兽夹上,疼得倒地龇牙咧嘴,程宜迟见状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帮它解开。
“以后小心点,这种小巷子里坏人多。”程宜迟笑着摸摸哈士奇的脑袋。
“汪汪——汪!”
痛得吐舌头的哈士奇忽然剧烈狂吠,黑色的双目紧盯着程宜迟背后,浑身的毛顷刻间全部炸开,警戒地低头,喉咙里滚出咕噜咕噜的压抑声,一副随时冲上去撕咬的状态。
“怎么了?”
程宜迟奇怪地伸手要安抚他,头顶忽然变暗,自己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谁?!”
警铃大作,程宜迟反应迅速跳开,但终归晚了一步。
一把利刃穿透了他的身躯。
世界倏然安静了。
剧痛之下,他捂着心脏处转身,喉咙里溢出窒息的呻吟。
他看到杀害自己的凶手了。
齐贵蹲下来,对准他的胸膛怨恨地捅了好几十刀,骂他当年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如果没有程宜迟的指控,他极可能不用进监狱的!
程宜迟双目涣散地,只能看到齐贵那副癫狂的恐怖模样。满眼血丝,干涸的嘴唇因为亢奋而被畸形地扯开,一颗颗血珠冒了出来,蹭着发毛的嘴唇……
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应该是死了。
程宜迟想。
不,肯定死了。
他的一生,只用了短短两秒钟的走马灯来一闪而过。
意识再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久了。
他出现在了一间屋子。
从逼仄的暗巷到明亮的住宅,程宜迟有种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错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装潢,熟悉的人。
程缓站在他的旁边,面无表情,指尖掐着一根燃烧的烟,看起来似乎并不难过。
“程缓……”程宜迟愣神地喊他。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程缓抽烟,刚打算阻拦,发现程缓的模样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脸颊两侧的肉消瘦褪去,五官愈发凛冽,他穿着一身简朴的居家服,室内灯光偏暖,倒是中和掉了他那股冷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