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俨竟然从她脸上看出点茫然无措。
才知道她家到底是把人供成了什么模样。
按照她的解释,他黑着脸切了个不像样的果盘,又翻出两根牙签。
姥姥津津有味地看他一进一出,待祝朝意先给她叉了一块月牙形的果肉,才赶人道:“你去忙吧,小俨,我和朝意说说话。”
宋俨踯躅片刻,想看手表,但腕上空空如也,他便又透过方块小窗,瞅了眼外头的天色。
“就聊十分钟,天黑了路不好走。”
祝朝意五指并拢,向他敬礼,“遵命,长官。”
姥姥吃吃地笑。
小房间里轻声絮语的谈话声一高一低。
高的那道是祝朝意的,低的那道是姥姥的。
宋俨站在电磁炉前打鸡蛋,倒进去时滋啦一声响,翻炒几下又盛出,然后放入一整个西葫芦。
砧板很占位子,所以他直接用刀在锅里切吧切吧,再加入半生不熟的炒鸡蛋。
祝朝意走出来时,他已经把菜分装成两份,正在调料汁。
西葫芦炒鸡蛋,水煮大白菜,蒸得胖软硕大的杂粮馒头。
一份焖在锅里保温,另一份装在缺口的搪瓷大碗里,淋上了勺蒜香酱油。
“姥姥好像睡着了。”祝朝意把空碟子递给他,轻声道。
刚才老人家忽然就没了声,她吓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僵住。
还好她还算镇定,注意到那薄薄的肋骨还有起伏,姥姥还在呼吸。
宋俨面色如常。
他把碗放到一张折叠桌上,正对略显突兀的厚重书柜,“没事,到点了会醒。我现在送你下去。”
而他换鞋时,祝朝意也看尽了这一室一厅的模样。
她不是故意的,但这屋子着实迷你,她一眼过去,就已经知晓宋俨那张折叠床会放在哪。
因为,除了大书柜旁的空地,别的地方也摆不下了。
他们下楼时还是一前一后,宋俨在前面开路,祝朝意抱着重了五斤的书包紧跟在后。
夜晚的筒子楼没有白天那么森然,却百鬼夜行似的吵。
方才在屋内就渐渐喧闹起来的声响,没了破木门的阻挡,更是了无禁忌地侵袭人的耳朵。
喝醉酒的鬼哭狼嚎,愈发娇柔做作的揽客声。
此起彼伏。
祝朝意不得不讲点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姥姥说,你五岁的时候就会自己做饭了。”
宋俨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少年人完全变声后的沙哑磁性,从前方清晰传来,“是么,也许吧。”
他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
祝朝意便换了另一个,“你的笔记,我复印完还给你。”
她头一回被书包坠得小臂疼,但不抱着,痛的就是肩膀。
而这只是宋俨自律刻苦的一小部分重量。
青云高中是12年制的私立学校,大多富二代在初中毕业就会出国,会在国内读完高中的,基本是心疼孩子年纪小,还不能独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