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除夕,林家一家三口便忙了起来,林如海有他的交际,贾敏则带着黛玉赴夫
人们的宴会,沈曜反而闲了下来。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珍儿“病了”十多天后,好了,又蹦跶回来伺候沈曜了。
因她冒犯黛玉,沈曜不准她出现在黛玉跟前,隔日她就告了病,说怕传给哥儿,不能到哥儿跟前伺候了。
沈曜从前只觉得珍儿调皮多话,闲了能给人解个闷,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敢脾气这么大,想着这倒是个教训,看人须得知人知面知心,不能仅凭几句话几件事轻易下定论。
徐家的事沈曜另有打算,珍儿无足轻重,沈曜只当是一场戏,看她自编自演,怪有趣的,所幸这几日他无聊。
“我病了这几日,自己也好好想了,林姑娘和哥儿是一家子亲戚,是表姐弟,我不过是哥儿的丫鬟,仗着哥儿平日里宽容,在咱们自己屋子里肆无忌惮惯了,出去再这样就是失礼,幸好林姑娘大度,不生气,否则我这一句话,引得哥儿和林姑娘生嫌隙就不好了。”
珍儿这番话不知是琢磨了很久还是一时兴起才说的,沈曜看了看舒云和嘉月的脸色,显然这两个人是不知道的。何况,凭这两个人的脑子,也说不出这么没脑子的话。珍儿仍低着头,一副陈恳认错的模样,但凡她抬头看看嘉月和舒云不忍直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些话有多离谱。
“嗯,很好。”沈曜斜倚在软枕上,拖长了尾音,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珍儿得意的翘起
嘴角,道:“谢哥儿。改日我再去给林姑娘赔罪。”
“这就不必了。”沈曜断然道,“姐姐忙得很,我不欲招她不快,你还是远着些罢。”
珍儿嘴角又耷拉下来,委屈道:“哥儿这是还在怪我?”
沈曜被她恶心到了,拍拍胸口:“我才吃了午饭。”
陈嬷嬷忍俊不禁,示意舒云嘉月把人带出去安抚。
珍儿才认了错,即使心里不情愿,面上还是垂头施礼后下去了。
沈曜喝了口水压压惊,拍着胸口道:“她这是什么毛病?”
还能是什么,撒娇呗!珍儿虽比沈曜大一岁,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男女之事,即便她懂,拿来对付一个才七岁的小孩,那也只能是给瞎子抛媚眼了。
陈嬷嬷冷眼看着,她估摸着是把在自己家里对爷奶爹娘撒娇的那一套搬过来了,可惜,沈曜不是她爹也不是她爷爷,不吃这套,甚至觉得有点恶心。沈曜要是沈老太傅那个岁数,还能激起点慈爱之心,可惜他太小,他还是个给长辈撒娇的年纪呢,实在不会当别人的长辈。
陈嬷嬷道:“哥儿这是打算揭过那事了?”
沈曜翘着脚,摇摇晃晃道:“暂时揭过去。姐姐怕是早忘了,我也不想让姐姐想起这些糟心事。”
陈嬷嬷暗道,林姑娘豁达的很,不过是一句无礼之言,她必然早不放在心上了,只是你受不得自己的丫鬟对林姑娘无礼,又不能拿自己撒气,只能全
部算到珍儿头上了。
陈嬷嬷虽然厌恶徐家的算计,但她更担心大事,只好又道:“哥儿处置珍儿是小事……”
“嬷嬷,你那日已说过了。”沈曜打断她,“她给她爷爷告状于我不利,日后恶奴欺主,我难以应对,是吗?”
“哥儿既然全都明白,为何还一定要处置她?”陈嬷嬷眉头紧锁,道,“哥儿也说了此事暂时揭过去,日后再为林姑娘出气,既如此,不如趁势作出原谅她的样子来,以后再一齐发作了。哥儿如今便对她不假辞色,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徐管家知晓后,因此恼怒于哥儿,这不是……得不偿失?”
沈曜反问道:“嬷嬷似乎一直不相信徐管家会对我忠心?”
“……”陈嬷嬷想了想,她的确因为徐管家在沈曜跟前安插珍儿有所不满,但也不至于到此地步,“我有吗?”
“自我处置珍儿开始,嬷嬷就劝我,不要让徐管家因此生了二心。”沈曜道,“珍儿先是我的丫鬟,才是徐管家的孙女,我处置她便处置了,由不得徐管家不服不满,否则我还算什么主子!”
陈嬷嬷就要说话,沈曜抬手,道:“嬷嬷先听我说。”
“徐管家忠心与否,与我是否处置珍儿无关。他若对我忠心不二,别说我处置他孙女,就算我处置了他儿子,他依然会对我忠心。若是他早有二心,我敬着他供着他,也不过是助长他的嚣张气焰罢了。”
陈嬷
嬷听完,沉默良久。
“哥儿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老太爷还在时对徐管家并不差,他仍安排了珍儿到沈曜跟前。
沈曜重新翘起脚,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棠儿掀帘进来,福身道:“雪雁来说,林姑娘哭了,请哥儿过去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