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殿内。
初韫捧一手书卷,眉眼低垂,鸦睫簇拥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肤色白而莹润,从身后窗柩逸散出一寸半缕的阳光,为她周身罩上一层柔色。
美人如玉,还飘着书卷香,任谁看到这场景,都该心软了。
齐清嘉承认他很喜欢这一刻从初韫身上感受到的安静平和,这种感觉对他这样在朝堂上搅弄风云、精于算计的人来说,太珍贵、也太难得。
如果初韫没有把他晾在一边,他会更高兴。
“你当真不怕朕生气?”齐清嘉坐在初韫对面,眉峰微挑,冷淡的声音辩不出喜怒。
“陛下是大齐之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嫔妾自然是怕的。”初韫不咸不淡道,手下继续翻动书页。
嘴里说着恭敬,举止却无恭顺。
齐清嘉险些气笑,“你就没什么想同朕说?”
初韫放下书卷,真诚地看着齐清嘉,“陛下可否送我去行宫?”
太上皇已经退位,他的后妃自然要从后宫挪出来,愿意侍候太上皇的便去陪他,不愿意的就去行宫,现如今几乎所有的妃子都已经去往行宫,只有初韫被扣在落樱殿。
“不可。”
“陛下可否送我归家?”
“不可。”
“陛下可否放我入寺,常伴青灯?”
“不可。”
“如此,嫔妾没什么可说的了。”初韫重新拿起书。
“秦初韫!”齐清嘉第一次唤她全名,声音携了冷怒,缓了缓又放柔声音,“你可以求些别的,未必一定要出宫。”
这已经算得上明示,齐清嘉不信初韫听不出来。
“嫔妾是太上皇后妃,不去行宫,不能归家,不能入寺,天下怕是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初韫平静地陈述,仿佛被堵住所有退路的人不是她,唯有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白。
齐清嘉死死睨着她,寒潭一样的眸压抑着幽暗的光,目光凌厉,几乎化作利刃把初韫的骨血寸寸剥离,半晌冷笑道:“你明知道朕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陛下想要的答案,嫔妾给不了,您就是问千百遍,嫔妾也只有这一个答案。”初韫丝毫不惧齐清嘉的隐怒,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忤逆。
齐清嘉身居高位多年,被人硬顶着下不来台还真是头一回,胸口起起伏伏,怒气翻腾了好几趟,才被他压下来。
“不管你给不给,朕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半威胁,半警告的话让初韫面色微变。
“是您说让嫔妾别糟践了自己,如今嫔妾想好好活着了,您又把嫔妾所有的路堵死,您想利用嫔妾,嫔妾也配合了,如今快要事成,您就不能给嫔妾一条活路吗?”她颤抖着声音质问。
齐清嘉微怔,“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