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歌与春元梳妆打扮的动作很是麻利,两人想到很快就要与姑娘分开了,她们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这些日子姑娘对她们的好、她们又是真的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两人都有些强颜欢笑。
很快就梳妆完毕了,微微泛黄的雕花铜镜中倒映出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眉眼绮丽、唇色艳丽,原本清丽的面容在胭脂的点缀之下也多了三分娇艳,恰似三月桃花可人。
姜明月的视线淡淡地从铜镜中扫过,随后便伸手径自拿过了一旁的幕篱戴上,乳|白色的轻纱如同郁郁柳丝那般垂落而下,彻底遮掩住了她的面容。
不等姜应开口催促,她便径自抬步朝着府外走去,行走间乳|白色轻纱同桃粉色裙踞纠缠在一起,仿佛是朵朵粉白相间的桃花簌簌摇曳。
奴仆在前面带路,姜明月眉眼低垂朝前走去,六月初七,一连下了二十多日的雨,今日倒难得是个好天气,竟是出了日头。
按照往常的规矩府中女眷出嫁应该是锣鼓喧天才对,今日府中只是挂了些红绸,倒是颇为清冷安静。
总不能是姜敬那老不死的忽然良心发现觉得无脸见人了吧。
依照这庶出九姑娘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让宋怀川站在外面等她,就连姜敬也是祖坟冒青烟才能见他一面,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就就会连祖坟都保不住了。
宋怀川原先是在马车中坐着,这会儿子见外面出了日头,他才掀开帘子弯腰下了马车,院子门口烟柳依依,和风吹拂在身上倒还算是惬意。
只不过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性子好的人,淡漠阴骘,此时等了这么久,清隽的眉眼间早就浮现了些许不耐。
好在很快他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动静,像是许多人朝着这边走来。
他下意识侧首看去,但见远处一位伊人款款而来,行走间桃粉色的裙踞随风而动,像是一朵娇艳至极的桃花在眼前徐徐盛开。
六月初七,宜嫁娶。……
伊人款款而来,行走间裙踞翩跹,一阵清风吹过,桃粉色的纱裙迎风而起,像是一朵艳丽无格的芍药花在掌心缓缓绽放,满院依依杨柳也在无形之中成了她的陪衬,碧色之中,她是唯一的艳色。
纵然有幕篱遮挡住她的面容,可却也不难从娉婷窈窕的身段中猜出她的容貌。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柳条遇风如青丝那般摇摆,那抹艳色在风中愈发摇曳,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风掀开了幕篱乳白色的轻纱,那女郎似乎是也没想到今日的风会如此之大,是以她便伸出了手想要一下幕篱。
没想到就在此时,一阵风径自掀开了幕篱,幕篱如同断线的风筝吹向了一方,轻纱之下是一张玉软花娇的面容,比桃粉色的裙踞更是艳丽。
眉眼盈盈若秋水,唇瓣红润似红莲,肤色白皙胜霜雪。
一双眼眸更是清澈见底。
遥遥一汪似秋波荡漾。
姜明月倒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刮起这样的妖风,幕篱被吹走的时候,她的神情间也浮现了些许错愕,好在一旁的春歌反应极快,一路小跑去将幕篱捡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幕篱遮挡了视线的缘故,今日的日光是那样好,一时间竟是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六月初七,宜嫁娶。
很快春歌就将幕篱捡了起来,姜明月接过幕篱重新戴了上去,乳|白色的轻纱如同雾气一般蔓延开来,顿时她的视线就再次变得模糊了。
那抹艳色在眼前逐渐消失,宋怀川掩盖在白色衣袖下的右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
像是有些抓不住的东西无形中从他的掌心溜走。
他收回了视线,神色仍旧淡漠,微风吹动他白色的衣衫,玉冠束发,眉眼清冷,看起来似无情仙人一般凛凛不可侵犯,眉眼冷冽的像是一把出鞘即见血的长剑。
宋严身后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此时也是改掉了好说话的毛病,低着头不言不语。
不过是短短三四丈的距离,很快姜明月就走了过来,隔着蒙蒙轻纱,她的视线看得并不算是真切,只是方才幕篱被风垂落的那一刻,她是看清了的。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并未看清那公子的容貌,只是觉得单论身形气度,那公子看起来倒是有些不似寻常人。
以貌取人,并不牢靠,衣冠|禽|兽也是常有的。
若他真是个有大造化的,又岂会帮着县令做出这般有损阴德的事情?
她垂眸轻轻收回了视线,很快就走到了马车前面,或许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缘故,也或许是接连雨天地面有些阴冷潮湿的缘故,她上马车的时候忽而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忽而有一只手稳稳握住了她的胳膊。
那只手力道很大。
捏的她胳膊发疼。
但是很稳,稳稳地扶住了她。
姜明月下意识朝着身侧望去,那团朦胧的轻纱如同薄雾一般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得并不真切。
但是她隐隐猜到了,是他。
扶住她的人正是方才那位白衣公子。
也正是前来迎亲的人。
想到此,姜明月就不想道谢了,哪有被人卖了还要给人道谢的?
她神情冷淡地收回了视线,而后微微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他看着是翩翩公子,力气倒是不小,倒是费了她一些力气,很快她就上了马车,马车内铺着软软的垫子,坐上去倒是不觉得颠簸。
坐上了马车之后,里面的声音就小了许多。
又或者外面根本就没有人在说话。
毕竟今日算是她出嫁的日子,但是却无父母亲朋送行,就连些充场面的奏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