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寺查了三个月却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查出来,竟然成了无头之案。
诸位大臣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了钦天监算出来的荧惑守心的天象,同意了陛下迁坟的事情,朝中?没有一个大臣再敢反对这件事情。
只是那?场大火到底还是烧毁了数座坟墓,是以皇家?迁坟这样兴师动众、声势浩大的事情倒是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负担。
至于惊动祖先这样的事情,奚仲柏才不会在意,毕竟他?连自己的发?妻都能逼死,又岂会在意这一群死人?
只是听说当年?迁坟的时候,有宫人发?现先帝的几个皇子?的陵墓之中?都没有棺材,至于尸骨更是没有,也不知道都是到哪里去了。
总不能是真的被盗墓贼偷走了吧。
不过陛下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怎么关心,只是吩咐宫人们立了新的衣冠冢。
奚仲柏对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当然没什么感?情了,从前他?只是冷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平日里被这些所谓的兄弟欺凌是常有的事情,他?登基之后?自然是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又怎么会给他?们修坟。
况且,他?们的尸骨当年?早就用来喂狗了。
任凭生前是如何身份尊贵的天潢贵胄,到最后?不还是连尸骨都没能留住。
人还是要好好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奚仲柏很早就明白这个道了,可惜何玥却偏偏不懂。
他?很早就舍弃了那?些薄情寡义的家?人,可何玥却做不到。
如果不是先帝的赐婚,他?与她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牵连,他?们本就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却偏偏做了夫妻。
命运的确反复无常,可一切归根结底都是由长公主奚向晚惹出来的,奚仲柏不可能饶了这位愚蠢天真的姑姑。
皇陵搬迁的第二年?就出现了长庚伴月的天象,是为福音。
思绪渐渐归拢,这些年?奚仲柏的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半生风雨都已经走过,转眼他?爱的人死了,他?的妻子?死了,许多?旧臣都已经亡故了,他?身边早就是空空如也了。
想?到了大殿下奚无伤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奚仲柏气得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奚无伤又杀了许多?宫人,性子?如此?残暴,哪有半分他?生母何玥的贤良柔和。
倒是同他?年?少的性子?一模一样。
看见了奚无伤,奚仲柏就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人或许总是会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有些不自觉的偏爱,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人人都以为他?有多?喜欢太子?奚玉辞,其实他?对奚无伤倒是有些不自觉的偏爱。
若不然依照奚无伤这些年?肆意妄为、残暴肆虐的性子?,早就够死百十?来次了。
或许奚仲柏对奚无伤还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对他?是有过期许的,无伤,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那?时候正是夺嫡之争的关键时期,血流成河莫过于如此?,平平安安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可惜,到底这个孩子?还是没能如他?所愿的那?般平安长大,甚至是在面容上留下了一道那?样骇人的伤疤。
年?少的时候,奚仲柏以为何玥处处瞧不起他?,可等到如今岁数渐大,他?才明白了当年?何玥看着他?究竟是有多?么他?头痛。
他?如今看奚无伤就是头痛欲裂,当年?何玥看他?想?来也是如此?。
可惜,再回首一切都晚了。
咳嗽了许久,一旁伺候的宫人忙不迭端上了一杯热茶,奚仲柏端起热茶一饮而尽,这才勉强压住了咳嗽。
他?摆了摆手让宫人退下,随后?从书案的抽屉中?找出了一幅画像,画像中?是一位穿着浅粉色宫装的小宫女,约莫是十?六岁的年?纪,眉眼清秀。
若是此?时有宫人在场,便?会发?现画像中?的人竟是同当今皇后?有七分相似。
奚仲柏的视线从画像中?缓缓掠过,略带混沌的眼底浮现了些许怀念的色彩,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年?轻貌美依旧,而他?已经垂垂老矣了。
若不是那?道赐婚圣旨,或许她还是好好活着。
他?爱的人永远死在了十?七岁,他?如何能容忍那?奚向晚与自己的驸马白头到老?
或许是想?到了那?些陈年?旧事,奚仲柏的心底又浮现了些许恨意,遗憾就是遗憾,并?不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消减,什么身死罪消都是假话,难道如今奚向晚死了,他?的清清就能回来吗?
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咳嗽,奚仲柏从书案抽屉中?拿出来了一个骨哨吹了一下,一个暗卫很快从书柜后?面的密道中?走了出来,在奚仲柏前面跪下,听从主子?的吩咐。
姜明月昨夜睡得还算是比较早,一夜无梦,翌日起身的时候就坐在书案前练字,今日一早的时候宋怀川就派人给她送来了几张字帖。
这些字帖看着都是老物件了,一看就是名家?字帖,她便?猜出来是宋怀川将他?珍藏的字帖拿了出来。
反正闲着也是没有事情干,姜明月便?垂眸坐在书案前随意地翻看着这些字帖,无意中?翻到一页的时候,她动作微微一顿,猜出来了这几个字恐怕都是宋怀川写的,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
常言道字如其人,单看宋怀川的这一手字也猜出来他?并?非是什么温润如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