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徽低头莞尔,正欲跟随赵缨进门,却见南阳王妃已走到了她面前?,声音温柔,人却依旧淡淡的:“女君一路辛苦,且随妾身入内吧。”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灵徽却对这个南阳王妃很有好感。
都说她虽是琅琊王氏,却不过旁支小宗,破落门户,但?她不卑不亢,礼节周到。人虽然冷冷的,待谁都不大热络,可胜在表里如一,不善矫饰。
灵徽不清楚她究竟对堂妹的心思知道多少,也不明白萧庭在此?事中究竟是何态度,所以对于南阳王妃又多了一层同?情。
“圆月,切莫贪杯,不然又要喊头疼了。”赵缨殷殷嘱咐着,又忍不住用手将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灵徽羞赧,垂下头跟随南阳王妃离开。刚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见赵缨仍站在原地?,眼神依依。目光相撞,赵缨弯起唇角,笑?得温柔。
这一幕落到萧庭眼中,就多了几分玩味与好奇。他的视线逡巡在谢衍和赵缨之间,看着他们截然不同?的表情和有些诡异的气氛,心里一片了然。
“谁都知道你与宜城君情分非比寻常,但?到底要顾忌着人家未婚夫婿的感受。也亏元和豁达,要是我定会吃醋的。”萧庭揶揄道,笑?意更深了些。
谢衍脸色不大好看,但?君子端方,不愿说任何让灵徽为难的话,于是沉默着径直走了进去?,没有接话。
赵缨神色如常,坦荡承认:“元和与宜城君的婚事,不过是京中流言,从无凭据。当?初太尉亲口将她托付于我,我因为不明白她的心意,不敢让她为难。如今既然知道彼此?两情相悦,便不会?放手。我与她婚期将近,虽不准备大操大办,但?若是殿下肯赏脸前?来,赵某定会觉得荣耀万分。”
萧庭故作讶然:“如此?……陛下可知?我可记得当?初是陛下金口玉言……玄鉴,你可莫要犯糊涂。”
“陛下对我不满,也不在这一件事上。”赵缨苦笑?。
他声音虽低,但?到底还是把萧庭吓了一跳,忙道:“慎言,慎言!”
赵缨不以为意,但?也再未说什么,只是随着萧庭一道进了府。
“虽说……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是得成个家,何况又是这样美?貌的女郎。我看你啊,英雄难过美?人关,算是被人家一个小女郎彻底拿捏住了。”
赵缨挑眉,不答反问:“那你呢?”
不过三个字,萧庭脸上瞬间露出尴尬之色,慌乱的看了看四周,又勉力维持震惊,道:“我与拙荆感情一向?不错,断不会?有其他心思。”
这个回答就很值得玩味,赵缨也不拆穿,笑?着任他搪塞而过。
女眷这边却是热闹,灵徽刚出现,就被韩氏上前?亲昵地?挽住了手臂:“许久不见,女君越发光彩照人了。”
灵徽见是她,也觉亲切:“夫人一向?可好?”
韩氏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意盈盈:“四个月了,这才敢出来走动?走动?。”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什么。但?她既然说了,灵徽便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春衫之下,那处微微隆起,确实不大一样了。
四个月便有这么大了么?灵徽并不清楚。但?某些不大好的回忆被陡然唤醒,让她的心口有些发闷。
韩氏仍在絮絮地?说着话:“我都成婚多少年了,总也没个消息,心里自然也着急。若是夫君因?此?纳妾,我连个反驳的由都找不到……”
这句话说完,南阳王妃往这边看了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韩氏立刻就明白自己失言了。
南阳王夫妇也成婚多年,尚无子嗣,这一点一直是王妃的心病。
不过好在韩氏机敏,立时便转了话题:“哎呀,我倒是忘了,女君尚未成婚,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女君如此?仙姿佚貌,若是夫君想着纳妾,那才是不知好歹了。”
灵徽勉强笑?了笑?,她在外人看来一向?清冷寡言,所以韩夫人也并不介意,继续热闹地?聊着。
落座时,灵徽看到了王令华。
灵徽以为她早就回到了建康,所以在这里又看到她,不免愣了一下。王令华见到灵徽也尴尬不已,她担忧萧庭而过早拆了赵缨的手书?,导致计划大乱,将赵缨陷入了险地?。这都是她的过错,抵赖不掉。
因?着天气炎热,宴席便置在了水边的小榭之中,风送清凉,水池中风荷待放,凝露袅袅。
南阳王府的菜式照着北地?习惯而来,略显油腻,当?红羊枝杖端上来时,在座的荆州贵女皆面露为难。
不过灵徽倒是很喜欢,她从小就喜欢吃羊肉。赵缨曾说晋阳的羊肉比洛阳的好吃许多,但?她一直苦无机会?尝试,也许,再无机会?了……
有人只是吃不惯,有人的反应却异常剧烈。
先是韩氏皱眉,胸口闷闷的,脸色不大好看。然而就忽然见一女子,捂着唇,仓促的离席而去?。
那个捂唇而逃的人,却是王令华。
这下连韩氏都忘了难受,瞠目结舌地?看着王令华的背影,喃喃道:“也没这么夸张吧……”
王妃面不改色,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乱,只是淡声道:“大家不喜羊肉之味,那便端下去?吧。家妹失礼,还望大家莫要介意。”
说罢又对灵徽道:“女君与家妹关系一向?不错,可否劳烦女君帮我看看她是否无恙。若实在不舒服,王府自有疾医,让侍女去?请也极方便的。”
灵徽还未应答,便听身旁韩氏急急道:“妾也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