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帘雾大惊失色,只好又重新看他的伤势。
不该的,生骨丹的作用立竿见影,怎么又会加重。
楚琢玉将藏着宁焘微末魔力的右手往后放了放,可又陡然捏紧,与灵力相冲的气息在他的丹田、经脉内四窜,是刀刀切骨的疼。
不过须臾,他便疼得忍不住用手掐住了自己脖子,呼吸被遏制,脸色通红,泛着血丝的眼里满是徐帘雾心焦难捱的影子。
他高兴极了。
早知如此,最开始便该多下些狠手。
也只有这时候,师兄的眼里才会只有他一个。
“琢玉,楚琢玉……”
喊地真好听啊。
楚琢玉的眼里沁出几滴血泪,从肺中蔓延到颈部的钻心都抵不过这渺小到不足一瞬的关心。
他好舍不得停下,却也只能在最最抵抗不住时松了手。
大口大口的血随之喷涌而出,与泥土沾黏在一块,染红了周围一片土地。
徐帘雾沉心为他把脉,只觉脉象虚浮,内府迫害,却找不到根源所在。
就像是,突然间人就不行了。
他嘴里一直喊着名字,想让楚琢玉维持最后的清醒。
“琢玉,楚琢玉!”
抉择(三)这一局,从头彻尾,人家都……
“师兄,我好疼,好疼……”
亲眼见一向冷硬的人捂着脸哭痛,苍生道的弟子们个个跟着红了眼眶。
琢玉师兄虽平时与他们不甚亲近,可总会在宁师兄出言逼迫亦或是出手打人时,主动站出来维护他们。
又想起平日里也是楚琢玉随大师兄出生入死,护得苍生道千百弟子次次能脱离险境。
救命之恩又加之对受害者的怜悯,几乎人人对此事元凶露出恨意,咬牙切齿。
宁焘,已不配为他们苍生道之人了。
楚琢玉最先几句的话,声音不算小,可越说着说着,便有些消寂下去。
徐帘雾凑过耳朵,想听他清说的是什么,却猛然被人扶着后脑抵住额头。
视线里不得已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楚琢玉用重伤换了这一次肆无忌惮,大师兄最为良善,他不会拒绝的。
若平日里徐帘雾必不会容许这等越界之举,可只剩下一丝生机的脉象,以及这些不断涌出的血液,已然是身死的预兆。
或许,这一句便就是最后一句。
虚弱的胸腔里一点点地发出声音,拼出几句絮絮低沉的话,像是剖开心与他在说。
“师兄,可能……我回不去了。”
“可我还想活,我还未曾,未曾与你说,其实,其实我很早很早……”
一汩汩的血随着他的话涌出来,像是要把全身的血流光。
那种即便加速耗尽所有生机都要说出模样,也让徐帘雾眼神一痛。
是他保护了这么多年,一直跟随在身后的小师弟,已是他唯二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