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知道,他连划破一点都舍不得。
这是宋亦清,活着的宋亦清,没有将他遗忘的宋亦清。
“怎么了?”
宋亦清莫名察觉到身上那人的异样,熟悉的冷意没入了骨髓,昏暗中对方目光灼灼,他还是看到那当中克制不住的疯狂和偏执,就如同他们重逢时所见,却少了恨意,被几乎浓烈得要将人沉溺的爱意覆盖。
“阿清……”
“嗯?”
宋亦清应了一声,但司应时只是叫着他的名字,什么话都没说,紧紧地望着他,如同捧着无价的珍宝,小心翼翼,却可怜得叫人心疼。
那一瞬,宋亦清感觉到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揪紧,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嘴唇微颤,终究开了口,“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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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清的声音十分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落入司应时耳中,缓缓地凌迟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低头,薄唇掠过爱人的嘴角,泄力一般将头埋入了那人的颈窝中,向来冷淡狠戾的他好似在这一刻变得极其无措和茫然,“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亦清望着模糊的天花板,一时没接下话。
那要如何说?
在恨着爱人抛下他的那时,对方才经历了死难,劫后余生的重逢却被自己无情凌辱折磨,亲手践踏了爱人的尊严,殊不知,爱人只是失去了记忆,却至始至终从未停止爱他。
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残忍,宋亦清又如何会再揭开那人的伤疤,叫他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明明他们已经窥见的光明,如何能再坠入黑暗深渊?
宋亦清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声,伸手搂住了司应时的腰,将他抱得更紧,“我不想你难过。”
他闻着司应时身上的味道,彻底将心脏上伤口缝好,“哥,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回来了。”
司应时身子微微一动,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出事的时候,司明昌怕我想不开,抹去了所有的痕迹,我带着对你的恨意和不甘,渡过了七年。”
宋亦清喉结艰难地涌动,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司应时轻笑着,亲了亲他的唇,接下了后头的话,“你怕我难过,所以不告诉我你忘过了我,我知道,你和他,都是在为我好。”
“可是,阿清。”司应时抵住了他的眉心,像是叹了一声,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入了宋亦清的心口,“我不好,很不好。”
宋亦清呼吸骤然一顿,心脏疼到了极致。
他红着眼,用力地抱紧了对方,“我知道,因为,我也很不好。”
司应时伸手,替他擦拭去眼尾的湿润,他们如同两只受了伤的野兽,依偎在一起,舔舐着彼此的伤口,抚慰着对方孤寂的心脏和魂魄。
再也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怀里的拥抱逐渐变得温暖和燥热。
宋亦清手指微微蜷缩着,屈着膝,突然翻身,狠狠地将司应时压在了身下。
司应时任着他折腾,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哥你知道吗?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做点运动,可以促进多巴胺,才会愉快。”最后两个字他拖长了尾音,好似一把钩子,勾住了司应时的神思,喉结被那人若有似无地抚摸着,如同被对方掌控着命运那般。
这样的撩拨已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从两人受伤以来,除了最后,旁的事该做的都做了,可每一次临到头,分明已经失了神的宋亦清竟然还能恢复了智,按住了司应时的动作,一脸严肃,“不行,医生交代过不能剧烈运动,我们应该谨遵医嘱的。”
司应时当然不在意,还想要继续,就看到宋亦清皱着眉,一脸疼痛的模样,声音喑哑,“腿疼。”
说着,脑袋还往他的颈窝中凑,好似不经意地蹭了蹭。
司应时哪里看不出他是装的,可偏偏就好他这一口,丝毫被对方拿捏着,最后也只能自吞了火,将人抱入怀里,却是伸手替对方按揉着伤疼的腿。
怀里的人不拱了,抱着他亲了亲喉结,试图冷静着覆盖灭不去的大火。
而此时宋亦清故技重演,司应时也没推开,似乎知道了接下来的动作,却仍然期待着,等待着对方的亲吻。
宋亦清亲了下来,从眼睛到鼻子,而后落在唇上。
亲完了人,也没有退开,还保持这般亲昵的姿态,勾着嘴角笑着说道,“哥,你伤还没好利索。”
这话当然并不完全准确,司应时的伤早好了,加上他底子不错,医院交代三个月修养期已不足以造成影响,宋亦清心知肚明,却还偏偏以此作势。
司应时眸色微动,黑暗将每一个感觉放大到了极致,甚至只是一道不太明显的呼吸,都足以叫人乱了心智,“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宋亦清捏了捏他的耳垂,轻笑着,“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这个时候,你应该好好躺在病床上,等医生全身检查。”
“阿清……”司应时喉结涌动,声音艰涩。
“嘘,别出声,会影响医生诊断结果的哦。”宋亦清捂住他的嘴,将声音隔绝,“你会乖乖听话的吗?哥、哥。”
司应时只觉得脑海中有根弦断开,叫他眼神瞬间阴沉到了极致,却竭力地克制着,当真顺从地遵守着‘医生’的话。
见他如此上道,宋亦清眼底的笑意几乎要压制不住,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爱人的脸,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真乖,我最爱哥哥了。”
身下的床单差些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