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庸死后,陆府被抄,里面的下人四处逃窜,几?乎跑了个干净。
陆庸的名声传遍大昭,昔日与之有联系的人恨不得从?未认识他,唯恐避之不及。可没想到过去数日,还有人敢回来。
巧的是,这人陆昇也认识。
“吕先生,吕神儒。”
下面像乞丐一样的老者抬起头来,头发两侧不知沾着泥土还是别的什么。或许身?上还有难闻的气味,因为离他最近的喜安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
老者撩开头发,满面如黑炭,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着跪下去:“官老爷抬举了,咱只是个神棍。以前在家?乡,街坊都叫咱吕瘸子,您叫咱吕瘸子就行。”
陆昇笑了笑。
吕瘸子笑成了一朵花:“官老爷要是喜欢,叫咱贱民,草民也爱听?的。”
陆昇看了喜安一眼,后者立刻带人退出去。
“吕先生,请坐。”
屋内只剩三?人:陆昇,吕瘸子,以及吕瘸子牵着的一人。
据吕瘸子说,这是他的娘子。
因为自己爱赌,花光了银子,便想回来找找,看陆府是否还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吕瘸子千恩万谢在椅子上坐下,指着娘子说:“您瞧,这么大的肚子,眼看快生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陆昇上下打量吕夫人一眼。
这位吕夫人头脸裹得严严实实,进来这么久不仅未看清长相,连声音都未听?清。唯一明显的是她的肚子,鼓得皮球一般大。
确如吕瘸子所说,眼看着快生了。
陆昇沉思片刻,缓缓说:“我无?意冒犯尊夫人。只是我先前听?陆府的婢女们说,这位分明是陆青檐的侧室,眼下怎么又成了你的夫人?”
吕瘸子眼珠子转着,在想借口。
陆昇静静等着。
只是“吕夫人”等不下去了,她猛地往门口跑去。拉开门看到一众护卫,惊叫一声,吓得摔倒在地上,回头害怕地看着陆昇。
门外的喜安也吓了一跳,连忙把门从?外关上。
这位夫人,竟是一个男人。
陆昇还算镇定:“吕先生,这该怎么解释?”
吕瘸子一张脸如黑炭,终于笑不出来了。
吕瘸子还记得,把人接到府里时,是在一个早上。
本?来有很多种办法掩人耳目,可那段时日陆府里乱成一团。他只急着把人弄进去,也无?心遮掩了。
落在下人眼里,便是他这个老不死的出了一趟远门,给陆青檐大了肚子的外室弄回来了。
毕竟,先前那位姜夫人刚被关进柴房。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吕瘸子不懂,也知道这时的陆青檐是焦头烂额的。
陆昇没死,太子回宫,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陆青檐卧病在床,整日都有官员来找他。
正是多事之秋,吕瘸子不敢扰他。在他身边陪了多日,愣是连提都不敢提。
只是最后,陆青檐自己问起来了:“谁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