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要凉了,我洗完澡出来就给您老人家。”说着脚下一绕,躲开老太太抓来的手,进了自己屋。
门一关,徒留李四娘站在门口干瞪眼。
叶家住的是茅屋。只一间正房,并东西厢房。
正房中间是堂屋,一般用来会客、吃饭。东边的侧房他爷奶住,西侧是灶屋。
东厢房现在是他们大房住。而他们原本住的采光好的西厢房就因着当初小婶的嫁来叶家前指明了要住,所以他奶就要求他爹娘搬了出来。
东边屋子只一间,因叶以舒长大了,被他爹又隔出来一间给他自己一个人住。
小弟十岁了,也该分屋,但屋里实在没有位置。除非他爹自己再建一间房。
他爹是能建,但无奈在家他们大房一家被当做驴一样使唤,尤其是这农忙时候,他爹累得刚刚吃饭都在打瞌睡。
爷奶都偏疼小叔,叶以舒看在眼里。
但爹老实,娘懦弱,也没那分家后自己当家做主的意识。且这个以孝为大的地方,分家又谈何容易。
叶以舒能做的,就是硬着性子撑起大房,再快快攒银子改善生活,让他爹娘好过些。
上县
叶以舒洗完澡,换下身上的衣服顺手洗了。等提着水去倒,见那正房堂屋中他奶奶还守在门口。
一见他看来,顿时起身过来。
叶以舒视而不见,走了几步手上一轻,豆苗双手提抱着木桶,吭哧吭哧帮他抬着。
倒了水,叶以舒丢下一句“等着”,随后进屋。
李四娘瞪了叶以舒后背一眼,心里暗恨:要不是看在他能打猎的份儿上,还能容忍这小贱种在自己头上撒野。
豆苗放完桶回来,无意看见李四娘的眼神,心底生寒,撒着脚丫子就跑进屋了。
奶不喜欢他们一家,豆苗从懂事起就知道。
屋里,叶以舒拉开麻袋。
豆苗撑着膝盖蹲下。十岁的小孩了,但小小一团。四肢瘦长,头发枯黄。脸没他巴掌大,连点婴儿肥都看不到。
身上衣服灰扑扑的,尽是他穿过的改小了的。
叶以舒问他:“之前不是买了一匹布让娘给你做衣服?”
豆苗两手撑着脸,小大人似地一叹,道:“奶拿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奶见不得咱屋里有好东西。”
叶以舒眼神又冷了几分。
他十五被允许进山,今年是第三个年头。
因被他奶当做家里的重要劳动力,他不在家里干活儿了,他奶就要求进山打的猎物必须交公中大半。
叶以舒每年往家里带肉,但不见他爹娘跟小弟有什么变化。却见他爷奶跟小叔一家养得白白胖胖的。
之前他常住山上,天回来一次,他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叶以舒也没多注意。
直到去岁春节时,看他弟弟跟叶金宝站在一块儿,自家小弟被衬得跟小乞丐似的。
他才恍然,那带回来的肉定是大半没进自家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