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司里请大家喝下午茶最多的艺人,逢年过节,大家的红包,也总是总裁办发一份,晏宁额外再发一份。
晏宁笑了:“我赚的多。”
她和公司五五分账,片酬,代言费,出场费……各项收入加起来,年收早已过亿,更别提还有公司的股票分红。
于年瞪她一眼,不理她了。
“叮”,电梯在三十二层停下。
三十二层一整层都是晏宁的工作室,当初关泽专门找大师算了风水,电梯口摆着一盆发财树,东西向的走廊,尽头摆鱼缸,几尾黑金鱼拖着大裙摆般的鱼尾蹁跹游过,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随着脚步声传来,办公室里有人回过头,看见晏宁,手上整理文件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大家纷纷回过头,停下手里的活。
谁也没说话,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带着哭腔喊了声“晏宁姐”,众人红了一圈眼眶,有人低着头擦眼泪,旁边人抽了张纸给她。
兵荒马乱的72小时,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和描述。
晏宁笑了笑,启唇,声音清亮舒朗,蕴含着一个领导者在危机后独有的,振奋人心的力量:“各位辛苦了,这几天多亏了大家,给大家多发半月工资当奖金!”
于年最先抱住了她,然后一个两个都扑上来。这一行本就男多女少,晏宁的工作室里几乎都是女子军,唯一的男员工站在人群外,局促又焦急,想加入又不好意思,倏尔,被商务姐姐一把拽进去。
“好了好了,”晏宁招架不住,双手抬起,向下压了压,“快去工作!”
事发当晚,不止《我的二十八岁》剧组把晏宁的名字从海报中去掉了,还有一些合作多年的代言品牌也隐藏了提及她名字的微博,brighten是最先有动作的,各家紧随其后,有一些行动快的,也早已联系法务和广焱对接。
艺人有负面新闻,给品牌带来了不良的舆论影响,自然要赔违约费,这都是在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的。
商务那边顶着压力一拖再拖,幸好等来了沈濯的微博。
那条微博后,品牌方纷纷恢复了当时隐藏的微博,代言算是都保住了,只不过粉丝会去金主爸爸那里骂一阵。
“咱们不能说什么,让她们闹闹也好。”于年说。
晏宁揉揉于年脑袋。
商务姐姐说:“倒是雅舒,他们从头到尾没动静,前几天被网友骂惨了。”
雅舒是晏宁代言的国产护肤品牌,他们老板和晏宁有些私交。
晏宁默默记下,准备这几天抽时间上门道谢。
“还有件事,”商务说,“brighten的na约您的时间,想和您见一面。”
“哪天?”晏宁问。
“这周末。”
晏宁正要答应,办公室外传来高跟鞋和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她循声望去,看见萧知许。
她还穿着去冰岛前穿的那件大衣,但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眼下黑眼圈很重,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萧知许从来不会这样,她最注重形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出现在人前时,永远八风不动光鲜亮丽。
晏宁敏锐地察觉到萧知许情绪不对,不是长途奔波的疲惫,也不是看到新闻后的愤怒,而是……
伤心。
萧知许很伤心,这是晏宁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情绪。
她试探着叫她:“萧萧?”
萧知许丢下行李箱,一把抱住了晏宁。她紧紧搂着晏宁脖子,嘴唇上下碰了碰,哽咽难言。
晏宁觉得颈间一片湿润冰凉,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反应过来——萧知许哭了。
冬季的冰岛只有四个小时的白昼时间。
雷克雅未克刚刚经历一场暴风雪,路上积雪深至小腿,萧知许下了飞机,接机的司机载她去关泽租住的公寓楼下。越野车轮胎栓着铁链,碾着雪,在深夜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一段车程走的很慢,路的尽头是氤氲着风霜的深蓝色大海,一轮黄月卧在雪山的脊背上。
越野车缓缓驶过哈尔格林姆斯教堂,最后在海边一栋公寓楼停下。萧知许刚下车,就被狂风卷起的积雪刮了一脸,她裹紧围巾,将行李箱抬下来,滚轮“啪”的一声,深深陷进雪里,拉不动,只能拎着。
楼下挂着黄色小彩灯的圣诞树还没挪走,勉强点缀着北纬六十四度漫长的黑夜。
短短十几米路,积雪深,风霜紧,给人走出了跋山涉水之感。从北京到冰岛,转一次机,十九个小时,到关泽租住的公寓门前,萧知许颇有一种不真实感。
密码锁,萧知许没敲门,她闭着眼都能知道关泽用什么密码。输入密码的时候她想,现在很晚了,关泽可能已经睡了,看见她不知道会不会吓一跳。
萧知许忍不住扬起唇,平时总是不愿意提他,提到也不过是一句略带埋怨的“死在冰岛好了”,如今要见面,心里的思念才后知后觉地冒出来。
他们毕竟从没分开这么久过。
门开了。
萧知许的笑容凝在脸上。
客厅里黑漆漆的,唯独卧室的门没关严,露出一点昏黄的灯光,一同漏出来的,还有缠绕在一起的,厚重又热烈的喘息声。
萧知许觉得她应该转身离开,当作自己没有来过,也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这段持续了十年之久的感情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但人总是不死心的,总会觉得,万一呢。
万一是别人借住在他家,万一是他在看片,万一……
萧知许推开卧室的门。
床上两个人正纠缠在一起,听见推门声,确实吓了一跳,关泽下意识扯上被子盖住两人赤。裸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