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顾明钰的手,诚挚道:“这世上哪有学不会的东西?单看有没有花时间罢了,时日还长,纵然一时不得其解,慢慢想慢慢做就是了。”
顾明钰看着她坦然的目光,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笑意一点点爬上眼角,轻轻道一声好。
……
少女穿了件月白水波纹杭绸褙子,玫红缠枝襕纹的湘裙,乌油油的青丝挽了个家常的纂儿,垂眸做着针线活。一旁的垂髫女童睁着大眼睛看着,手里也拿了个绣绷子,时不时地凑到那少女跟前说几句话,姿态颇为依赖的模样。
顾文堂走进女儿的晚香居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光景。
他脚步微顿,非常不合时宜地升出了些岁月静好之感。
尤其是当那少女听见他的脚步声,流转的眸光顿现星辉,轻推着女童下炕来给他行礼的样子,更是让他莫名联想到小妇人携着女儿等候郎君下衙的桥段,平白地添了许多温情韵味。
这滋味让他觉得陌生。
顾明钰瞧见自家爹爹,原本活泼开朗的性子瞬间变得内敛踌躇起来,在顾文堂跟前规规矩矩地蹲下来行了礼,才眨巴着眼睛道:“爹爹,我在和晏表姐学女红呢。”
“我知道。”顾文堂淡淡地答。
旁观的晏安宁眉心微挑,倒是没想到顾文堂在他女儿跟前也是如此不假辞色——听外人说当日顾文堂从南边将顾明钰的生母姜夫人带回来,为她破了不少礼仪规矩,可见是真真放在心上的。她还以为,对待心上人遗留下来的珍宝,这位位高权重的宰辅也会流露出一些常人难见的一面呢。
观顾明钰小心翼翼的态度,倒不像是如此。
不过晏安宁倒也没多想,她笑着上前去福了福:“三叔。”
顾文堂垂眸看着她福礼,领口下的肌肤白皙透嫩得似象牙,里头的高耸在他眼底若隐若现地一晃而过。
真是魔怔了。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晏安宁微怔,没想到再见他,第一句竟就是要赶自己走。
顾明钰表现得有些不舍,晏安宁却也没强行留下,她点了点头,温柔地和前者告了别,忽见顾文堂亦走了出去,便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三叔。”她叫住他。
顾文堂看着她,眸光深邃幽暗:“什么事?”
她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听闻,津门口岸要开了,是不是?”
顾文堂微微敛眉,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种事情。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他微微颔首,干脆道:“是。你想做什么?做海上的生意?”
少女雀跃的眼神回应了他。
顾文堂挑了挑眉头,正准备泼冷水,却听那娇俏的声音带着些甜腻的软糯,娇滴滴的尾音里全是讨好的意味:“只是海上的许多事情我也不懂,怕贸然砸钱进去反倒毁了根基。三叔,您从前去过南边,应该很了解这些,往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安宁能不能来问问您?”
不少女孩子爱撒娇,偏她用这样的利器,要么求的是她姨母的事,要么求的是她与顾昀的婚事顺遂,要么便是为了生意。
饶是如此,听着那如同含了蜜似的娇音,顾文堂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倒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见她耐心全无地要拽住他的袖子晃动,顾文堂才抬眸反手攥住她那露出的一截手腕,莹润的肌肤细腻的过分。
“到底关乎朝中大事,若有什么疑问,日后去我书房问。”
那小丫头的眼睛就弯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瞳仁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