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没有转身,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如今每日都要到太后那里请安,是太后告诉我的。”
霍谨祁闻言,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母后近来三番五次劝我广纳后宫,说到底,不过是想将慕家的女子送进宫来。她却忘了,父皇当年便是如此,后宫充盈着大臣们的亲眷,最终致使朝堂之上派系盘根错节,争斗无休无止,险些动摇国本。”
这是霍谨祁第一次在沈烟面前谈论政事,烟的心猛地一紧,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她不知道这是否是霍谨祁对她的试探。
沈烟缓缓抬起头,双眼低垂,长睫轻颤,神色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惶恐,轻声说道:“陛下,朝廷上的那些事臣妾不懂,太后娘娘阅历深远,她如此谏言,自然也是为了陛下好。”
霍谨祁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烟,眼中都是探究,缓缓问道:“烟烟,那你呢,你希望我举行选秀,扩充后宫吗?”
身为皇帝,霍谨祁自然清楚,后宫是平衡前朝大臣的手段。正因如此,他自已都拿不准,能不能一直拒绝选秀。
而霍谨祁在选秀一事上最大的顾虑,便是沈烟。
如今,霍谨祁对沈烟的感情,早已不是对普通妾室那种随意的宠爱,他打心底里不想失去沈烟。
所以这会儿,霍谨祁才问出这句话,确实是想看看沈烟对选秀这件事情怎么想。
沈烟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遮蔽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再抬眼时,神色间满是落寞,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陛下,臣妾时常幻想,若你只是寻常人家的男子该多好。那样,我们便能如平凡夫妻一般,朝朝暮暮相伴,没有宫廷规矩的束缚,更不会有旁人介入我们的生活。”
沈烟说到此处,微微咬了咬下唇,像是在鼓足勇气,顿了顿后,声音略带颤抖地继续说道:“陛下,若我说,臣妾不愿我们之间出现第三个人,你会觉得臣妾这要求太过任性、无理取闹吗?”
霍谨祁回望着沈烟,心中却并没有意外。
或许是之前福林讲述沈烟在自已被困宫中时,镇定自若安排一切的事,让霍谨祁深知,沈烟并非如她外表那般柔弱无辜。
但即便如此,霍谨祁不但没有因此厌弃沈烟,反而因她的聪慧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唯有聪慧之人方能存活,而他没办法时刻守在沈烟身边,保护她周全。
毕竟只有聪慧的人才能在皇宫里面活下来,毕竟他没办法无时无刻保护沈烟。
“烟烟想做皇后吗?”霍谨祁沉默良久,冷不丁地问道
沈烟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暗暗皱眉。她在心中急切地询问系统:“霍谨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被他发现了什么?”
系统似乎也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才回复道:“烟烟,我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
沈烟无奈,只得看向霍谨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轻声回答道:“陛下,我不想当皇后。”
霍谨祁听到沈烟的回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沈烟敏锐地捕捉到霍谨祁面上的表情变化,察觉到他的诧异,缓缓说道:“但是,陛下,我想当您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霍谨祁闻言,不由得愣住了。他凝视着沈烟的双眼,那里满是深情,他只觉得自已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沈烟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想嫁给霍谨祁,并非因为他是皇帝,而仅仅是因为他是霍谨祁。
见霍谨祁没有回应,沈烟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比哭还难看:“臣妾恐怕是有些贪心了,陛下不用为难。若陛下以后广纳后宫,我会和其他姐妹好好相处的。”
见沈烟如此,霍谨祁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他猛地将沈烟重新抱进怀里,动作急切而又温柔。过了许久,沈烟听到霍谨祁用那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好,那烟烟便做皇后。”
即便是早有谋划的沈烟,此时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确实一直在谋划着霍谨祁的心,为的就是成为霍谨祁的皇后,完成任务。
但她真的没想到,霍谨祁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沈烟垂下眼睛,靠在霍谨祁怀里,脸上不由得露出复杂的表情。
她忍不住在心里幽幽地问系统:“我的任务是成为太后,若我成为太后,前提便是霍谨祁不再是皇帝。”
系统看着霍谨祁此时面上宠溺和深情的表情,也不由得唏嘘感慨:“是啊,若是那样,霍谨祁就需要退位,或者……或者驾崩。”
系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忧虑,以前它觉得沈烟过于无情,可如今却怕沈烟真的被霍谨祁感动,爱上他。
因为如果沈烟爱上霍谨祁,不管是霍谨祁退位还是驾崩,对于沈烟来说,都将是一场难以承受的痛苦。
沈烟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睛,静静地趴在霍谨祁的怀里,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烟烟?”霍谨祁见沈烟没有回应,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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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慕雪瑶还不知道,她走后,霍谨祁居然做出了这般荒唐的承诺,让一个丫鬟背景的女子成为皇后。
慕雪瑶一回到寿康宫,便忍不住向自已的姑母告状。
不过她极其聪明,并未直接说沈烟的不好,只是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如今我知道表哥为什么不愿意选秀了。”